33、第三十三章(1 / 2)
D-修正之岛,中央机械塔,一个衣着与建筑风格严重不符,穿着古式蓝色云纹长袍的男人,正执着毛笔,在一张白宣上写字。一个翡翠三趾龙镇纸,镇着白宣,使之不从书案上滑下去。
此人乃D-修正之岛的岛主,纪河清。
行云流水一列下去,纪河清的笔却在最后的悬针竖上顿住了。笔尖下的墨点很快扩散,将整列文字的意境毁了个一干二净。
男人看着这列铁画银钩、尽显锋芒的字,眉眼间有一刻的凌厉,但最终他只是敛了眉眼,沉默地搁了笔,将整张白宣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处理器中。
他看向窗外,看着清晨的光将漫无边际的建筑群笼出祥和的光晕,呼吸渐趋平缓,原本无风自乱的长袍缓缓平静了下来,眉眼中料峭的寒意也顷刻化为了一种温和。
这时,他手上的终端发出了三声提示音。没等他去触碰,一个光屏自动弹了出来,于此同时,一道稚嫩未褪的女声在他耳边炸了开来:
“目标人物二又又脱离了监控区域,他怎么那么能逛,他以为他是黑医生吗?简直增加我工作量!
不过奇了怪了,上次之后,我干脆就把系统的监控区域调整成你们整个D岛了,他又不能用空间跃迁点,也没有8阶,这不在D岛还能在哪?”
“你不会给他通过空间跃迁点权限了吧?”光屏里的女声中透着一股子怀疑。
“没啊。”纪河清苦笑,“不过严格地来说,有一部分跃迁点是一直开放的。”
“你是说……我去,他不会往低次宇宙去了吧!”光屏里的女声显得愈发烦躁,“等我去查查……查到了,好家伙,他竟然去了667号新手村!”
“啊啊啊这家伙当公民禁令是死的吗?气死老娘了!”光屏里的女声脆生生的,听起来很是年轻,但用词却是一点也不顾忌,语气中带着几分暴躁,“也亏他是零阶,不然什么时候被规则弄死了都不知道!”
“喂,现在咋办?通知那谁谁吗?”在狠狠发泄了一通之后,光屏里的女声这才稍稍止住了话里不耐,问道。
“也只能这样了,笑笑你忙,我去联系吧。”纪河清道。
……
此时,在与高次宇宙隔了千八百个银河系的667号新手村,地球。
早晨,一个人来人往的步行街入口,一个穿着一身白道袍,带着一副圆墨镜,背着一个吉他,腰间还配着一只金算盘的怪异男人正站在一条人行道上。
步行街上的阳光正好,照在男人白皙的皮肤与眉心的朱砂上时,让他看起来极具朝气。
来往的行人往往因为男人出色的相貌,回头多看一眼,但又因男人的江湖惯骗扮相,一脸怪异地收回目光。
此人正是从D-修正之岛溜之大吉的喻易。
“我,喻汉三,又回来了!”
喻易不顾周边路人看神经病的眼神,霍然张开了双臂,动了动鼻端,大吸了一口空气。
汽车尾气炸煎饼,恋爱酸臭巧克力,牛肉粉丝关东煮,奶香烘焙荷叶饭,地球的空气,就一个字,香!
喻易感到自己的步伐有点飘,他双臂一收,两手插兜,溜达在了人行道上。
他一边溜达着,一边用右手摩挲过口袋中那张卡片的纹路。
在来到步行街之前,他去自己荒郊野岭处的那个家收拾了一番,搜罗出了一堆符纸存货,还有一张账面数额尽显低调的、极简主义风格银行卡。
没办法,这年头天师的生意可不好做,特别是他这种,没有在官方特殊部门登记过的野生天师。最惨的是,他好不容易在荒郊野外找了个地儿,想要当做自己的老窝,却发现自己的破屋隔壁竟然隐居着一位张天师。
不像他这种没名没证没师门的三无天师,人家张天师手持特殊事务管理办金牌身份认证、在特殊领域赫赫有名,还子弟三千,比他这个自封的隐士高人更像隐士高人。
结果可想而知,有张天师那位官方认证的隐士高人在隔壁镇着,有时候喻易硬是在荒郊野外,闻上了市区的烟火气。
只不过附近自个儿找上门的大款全都流进了张天师的口袋,他是一点油都没沾上,只能望着账面上迟迟涨不到五位数的银行卡兴叹。
人为什么可以那么穷
喻易不禁发出了一道悠长、悠长的叹息。
被传送到高次宇宙的那天,他就是发现日子没法过了,才借着张天师的大旗,出门前去寻生意。不过大概是他借了张大师名号,遭了报应,生意没寻着,倒是喜提一场“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大冒险。
想到这儿,喻易咂咂嘴,硬是咂出了一点儿酸味。
喻易一脸惨痛地摇了摇头,下定决心,要趁着高次宇宙的人没摸过来之前,胡吃海喝一顿,把他在地球最后的早餐、最后的中餐、最后的晚餐都一并解决掉。
为此,他可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把银行卡里剩下的两千全部取了出来。
喻易四处张望了一会儿,向着一个早餐店走去。
喻易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走进早餐店没多久,步行街的入口处出现了一个拿着黑伞、穿着正装的男人。此人赫然是三危。
三危苍白的手指搭在棕色的伞柄上,面无表情地扫过四周。
下一刻,他的目光便在一家店铺上顿住了。他视线上移,从店铺名上得知,这是一家早餐店。
三危以伞作杖,迈步向着早餐店走去。他卓越的长相与气质,以及与整条生活气息浓厚的步行街格格不入的正装,让往来的目光时常为他逗留。但他本人就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步伐照旧稳重而从容。
等走到早餐店门口时,三危却停住了脚步。夹杂着面食与粥香的蒸汽迎面而来,三危握着伞柄的手微紧。
他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最终没有走进去,而是找了附近的角落,倚着墙,关注着早餐店门口的动静。
没过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早餐店的门口。白道袍,圆墨镜,是喻易没错了。
喻易一边一脸满足地摸了摸肚子,一边兴冲冲地四处张望,就像是在寻找着下一个目的地。
即使站在这个角落,三危也能清晰地看到喻易面上明亮而纯粹的笑容,还有在阳光下仿佛熠熠闪光的眉心朱砂。
三危敛下眼睫,没有从角落里走出去,只是在喻易找好了方向,向前走的时候,他才握着伞柄跟过去。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跟就是一天。
从白天到黄昏,他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不远不近地缀在喻易身后,眼睁睁看着喻易走进一个又一个的餐馆与游戏厅,然后志得意满地出来。
他几次想从藏身的角落走出去,但每次看到喻易咧嘴笑得开心,又不知为何,一次次地放弃。
不知不觉,已经是黄昏了,直至如今,他也不能再拖下去了。
喻易正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向着步行街的出口溜达。三危于是拿过倚在墙上的黑伞,想要向着喻易走过去,但还没等他迈出第一步,就见喻易与一个小女孩攀谈了起来。
三危搭在伞柄上的手再度收了回去。
再等最后一次。
他默默地想。
……
喻易正捏着两根糖葫芦的木柄,向着步行街出口晃悠。
这时,一个头上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从转角处跑了出来。大概是没注意面前的路,她径直向着喻易撞来。
在这突如其来的冲击力下,喻易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子。在他稳住身子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手上的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