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3(三易其稿)(1 / 2)
奴隶,一个带着远古部落气息的名词。
宋浅浅很难相信在这样一个福利完善、科技发达的情况下还有这样落后反人类的制度存在,尤其是以这样一个荒谬的理由——丢失身份芯片。
这个奴隶市场就处在最偏僻的烂尾楼里,丢失身份芯片的奴隶被戴着兜帽,一袭黑袍的宋浅浅和谢云姜走在狭小的走道里。
夜色已晚,惨白色月光照着宋浅浅,身后拖着长长的影子。
前面出现了三条岔道,摇摇欲坠的三块木牌子挂在三条通道上端,分别是“宠物”、“劳力”、“美食”。
宋浅浅看着这三条黑黝黝的通道,阅网文无数的她当然知道宠物在这里代表了什么,劳力应该就是被社会新闻中那些被卖去挖矿的苦工,美食区在这样的地方简直是独树一帜的小清新。
宋浅浅忍不住想到:难道是把会做美食的奴隶集中在一起,专门开办了美食集会吗?宋浅浅看了三块牌子一眼,飞快地做出了决定,侧头对谢云姜说道:“姜姜,我们去这里。”
谢云姜目露沉思,想到了什么,欲言又止,见宋浅浅已经往前走,只能快步跟上去。
宋浅浅的手忍不住颤抖,被狗链拴住的人,麻木不仁的眼神,伤痕累累青红一片的身体。
用血红色漆料写着烤肉的石板,被绑住的青壮年露出白骨的手臂垂着,大腿上刚刚被剜了一块肉,摊主拿了一块烙铁给他止血。同样带着黑色兜帽的摊主朝宋浅浅的方向招揽生意:“三个幸福币,来一块吗?新长出来的肉最嫩了。”
宋浅浅再也忍不住,在旁边弯腰呕吐了起来,身体不住地发抖,有一种强烈的想要逃离这里的冲动。
呕吐的时候,宋浅浅弯着腰,用一种可笑的方式盯着一个方向看,挂着饮料区的木牌子,木栅栏里是怀着孕的女人。
宋浅浅绝望地跪坐在地上,彻底失语。从刚刚起一直沉默的谢云姜温柔地给宋浅浅擦去嘴角的呕吐物,将狼狈的她从地上扶起来,目光深沉,环顾四周时也失却了往日的温柔笑容。
丢失身份芯片,即失去了一切,不被社会接纳,不被法律保护,仿佛一个隐形人,被肆意折磨,直到被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
这段话,宋浅浅知道,但是直到现在才直观地理解,什么叫被榨干最后一点剩余价值的剥削。
宋浅浅的胃部强烈的不适,情感抗拒她继续往下想,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离开!离开这个荒谬的地方,把一切都当做一个噩梦。
宋浅浅拉了拉谢云姜的袖角,脸色惨白,目光仓皇,几乎央求地说道:“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谢云姜沉默地点点头,伸手遮掩住了宋浅浅的眼睛,将她带离了这里。
之前信誓旦旦说要在这里找到启示的宋浅浅拉着她的同伴,如同一个没有办法面对战场上尸横遍野场景的逃兵一样,仓皇地逃离了那里,什么事都没有做成,也许更像一条丧家之犬。
出了这栋破旧烂尾楼,宋浅浅仍抓着谢云姜的黑色袍角,仓皇失措地愁了一路:“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那不是他们的同伴吗?仅仅是因为失去了身份芯片,就要遭受这样恶意的欺凌吗?”
谢云姜很想揉揉宋浅浅的头发,藏在黑色袍袖下的手微动了一下,神情温柔怜悯,回应道:“是,这一切都是假的,这是梦境,是副本,这不是现实。我们所需要做的就是在这里找到启示。”
宋浅浅回望隐藏在惨白色月光下的荒凉建筑,恶狠狠道:“没错,现实中绝不会这样!启示?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启示?狗屁的启示,这些人都该死!”
谢云姜叹息一声,带着宋浅浅回到了幸福之城。
宋浅浅回到幸福之城,看见悬浮在天空之上的政府厅,扭曲至云霄的玻璃管,高高的黑色钟塔,人人彬彬有礼又行色匆匆,但是一想到刚刚在美食区看见的一切,宋浅浅就想吐。
“我们无法从这里得到任何启示,我唯一从那里看到的反面教材,在现实中也绝不可能出现。”
谢云姜不置可否,温柔笑了一下:“我送你回临时居所,你好好休息,我明天会再去一次。”
宋浅浅扭头看向谢云姜,对她的温柔笑容格外看不顺眼,揪着她的领口,神态冷峻,几乎是恶狠狠地说道:“谢云姜,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来这个狗屎地方?人类文明是不断在进步的,奴隶制度在五千年前就被淘汰了,完全没有任何意义。对于这样的地方,我没有任何兴趣找启示,也找不到启示!”
谢云姜即使被宋浅浅揪着领子,依然眉目姣好,温柔平静,她长长的黑发被风吹着飘了起来,发丝碰到了宋浅浅的脸颊。
她们靠得太近了,近到宋浅浅能够闻到她发梢上萦绕的薄荷清凉,宋浅浅慌乱抬眼,看着一如既往镇定平静的谢云姜,松开了揪着她的领子,后退一步。
宋浅浅垂下眼睑,小声道:“对不起,刚刚是我情绪失控了。可是那个什么启示,我找不到、真的找不到。”
她牵着谢云姜的衣角,吸了吸鼻子,一副怪可怜的模样,可怜巴巴的。
“没事了。”谢云姜理了理衣服,松垮的领口重新被整理好,眸光温柔深沉,就像是一汪沉静的湖水。她轻轻抱住宋浅浅,摸摸她的头发:“没人怪你,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宋浅浅鼻子一酸,眼泪模糊了视线。
谢云姜牵着她的手,走到格子区,召唤了立方体“的士”,回到了政府厅分配给宋浅浅的临时居所。
临时居所简约风格,地板上铺了一层白色的地毯。
宋浅浅一回到这里,就跪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抱着膝盖,沉默着。
谢云姜陪在她身边,过了一会儿,宋浅浅用微弱的声音发问:“失去身份芯片的居民变成奴隶,这好像是一件约定俗成的事。”
谢云姜嗯了一声,宋浅浅靠在她肩上,眼泪浸湿了她的肩头:“丢了补办一张不行吗?从来没有听说过丢了身份证就被完全抹杀一切的。”
宋浅浅安静地靠在谢云姜身上,不发出一点声音,脸上湿漉漉的。
过了许久,宋浅浅恢复了平静,说道:“我们来整理一下当前的逻辑。”谢云姜坐直身子,姣好的面容神态严肃,微微前倾,认真听宋浅浅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