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情根深种(1 / 2)
洛城位于崤函之东,乃邑中之咽喉命脉,风景秀丽,民熙物阜,向来是诗人口中的温柔乡,既有别于天苍苍野茫茫的塞北,又不同于画船听雨眠的江南,它有属于自己的韵味,是天.朝一道独特的风景。
可惜卫茉因为脚伤外出不得,错过了城中的园游会,也无缘欣赏到洛城别致的夜景,每天光应付那些前来探望的人就已经一个头两个大,不熟的还可以拒之门外,像云怀和霍骁这种兄长般的人物她就只能乖乖听训,任耳朵磨出了茧子也不敢打反口。
从前是怎么摆平他们的?哦,她忘了,从前她还不是个病秧子,他们不会念叨。
真要命。
正是头疼的时候偏偏还有人往枪口上撞,少将军钟景梧与其妹钟月懿来了。
钟家与薄家乃是世交,两位老爷子早年是一个兵营出来的把兄弟,生死患难和富贵荣华都一同经历了,后来薄老爷子娶了长公主,钟老爷子娶了郡主,两人便都留在这天都城生根发芽了,凭着这等关系,不来探望说不过去。
本来钟月懿是打死都不肯来的,让她眼睁睁看着薄湛跟别人恩爱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奈何父兄有命,要她弥补上次大闹卫府的过错,她只好垮着脸来了。
穿过蜿蜒的小径,一条长廊直通南院,刚踏进院子钟月懿就眼尖地发现了薄湛的身影,顿时忘了先前的委屈,脚一踮就准备扑过去,结果被钟景梧揪住衣领提回了原地。
“干什么去?”
“去找湛哥啊!”她眼底闪着无辜的光芒。
钟景梧啼笑皆非地说:“找他用扑的?好好走路不会?”
“不会!”
被戳穿了目的,钟月懿气呼呼地撇过头,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似表达抗议,结果钟景梧没什么反应,倒是惊动了院子里的薄湛,两人连忙上前打招呼。
“湛哥。”
薄湛略微扬眉:“景梧?月懿?你们怎么来了?”
钟景梧关心地问道:“听说嫂子被十一公主撞伤了,不知伤得严不严重?”
“轻伤而已,已经快痊愈了,就是行动不便,在房里闷坏了。”
“那就好。”钟景梧转身让仆人提来了礼品,并放进钟月懿手里,“月懿,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嫂子么,正好把东西提进去,也陪嫂子聊聊天。”
“我什么时候——”
话没说完钟景梧的眼风就甩了过来,钟月懿瞪圆了眼,有口难言,瞥见薄湛的表情,只好暂时收敛起小情绪,一跺脚,拎着东西噔噔噔地进去了。
当时卫茉正在房里看书,留风在边上烹煮桂圆红枣茶,一室静谧就这么被突然闯进来的钟月懿打破了,三个人的动作都停止了一瞬,随后钟月懿把东西往桌上一搁,也不说话,鼓起腮帮子打量着卫茉。
卫茉倒不怎么诧异,坦然大方地说:“坐。”
钟月懿也不客气,抬起屁股就往圆凳上一坐,瞅了眼甜香扑鼻的花茶,冲卫茉问道:“我能喝吗?”
“请便。”
获得了首肯,钟月懿也没等留风给她倒,直接端起边上晾着的那杯喝了一口,喝完觉得味道还不错,沁爽的茶香中含着丝丝甜味,既不会太腻又满足了姑娘家嗜甜的喜好,看书的时候来一杯确实再好不过。
放下杯子,她望向了卫茉手中的兵书,秀眉微微一扬,道:“这等艰涩的东西你都有精神研究,看来是没什么事,这样也好,省得折腾湛哥。”
卫茉轻启菱唇:“你心疼?”
钟月懿反问道:“你不心疼?”
卫茉伸了伸缠着绷带的脚,嘴角微弯:“我比较心疼我自己。”
这句话不知刺激到钟月懿哪根神经,她立刻跳起来指着卫茉说:“我就知道!你根本就是贪图富贵才嫁给湛哥的!你一点都不爱他!”
“你不是说他也不爱我么?扯平了。”
“你——”钟月懿被噎个半死,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口茶,愤愤地说,“那你跟他成这个亲做什么,不能把机会让给需要的人么!”
卫茉悠悠道:“你是说你自己,还是说他爱的那个人?”
钟月懿脱口而出:“当然是我了!那个人都死了一年了还怎么嫁给他?”
原来是身故了……
这么一说,这个故事倒变得顺畅了,心爱之人不在世间了,找一个相似的女子过完下半生,当作她来疼爱,来保护,用情多深,自欺欺人就有多深,这样的事不是没有,看钟月懿言之凿凿的模样,卫茉有点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
心口忽然堵得难受。
她不喜欢在别人面前露出软弱,所以只轻飘飘地吐出几个字:“哦,真巧。”
跟她死在同一个时候呢。
然而这话听在钟月懿耳朵里却是对死者极为不敬,遂拍案而起,勃然大怒道:“你别得意!就你这等品行之人照她差远了!湛哥早晚会醒悟的!”
留风嗖地夺至她面前,冷着脸威胁道:“你再侮辱我家小姐一个字我就把你扔出去。”
“让她说。”卫茉浅勾着嘴角,神情深邃莫名,“我也想知道我差在哪儿。”
钟月懿不屑地说:“哼,多了我懒得说,只一句,你不过是装模作样看兵法之人,而她是用兵自如驰骋疆场之人,你知道差距有多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