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阴谋(1 / 2)
王昉晃晃悠悠回了自己房舍,让初平给他揉腰。任非那家伙没轻没重的,一脚下去,王昉觉得自己腰都要断了。
“轻一点。”王昉哼哼道,漂亮的凤眸半眯着,嚣张的样子还留些稚嫩,稚嫩的脸因为疼意一扭,不经意地多了丝委屈。
“少爷忍着些。这淤伤药非得揉化开了才好。”初平叹口气,放轻了手劲儿慢慢揉。“任公子也太没分寸了。少爷这么金贵的身子,他也不知道客气些。如今雪上加霜,弄了这么大的淤青,奴才看着都疼。”初平比王昉年长,出门在外给王昉拿的主意倒是多一些。眼见着他家少爷长大,哪里受过这等委屈?对着任非平日作为也无甚好感,今日倒罕见地多埋怨任非一声。
“原来你也不喜欢他。”王昉一愣。迷茫地看着夕照,眼角一红,怅惘道。
“小的倒是真不喜欢他今儿印上的鞋印。”初平看着他,笑意一闪。“您喜欢他,咱们做奴才的自然也喜欢他。那任家小公子天资不坏,不过家里管束的严,和您一起玩总免不了让您吃亏。”
话再说下去就不好听了。初平顿了顿,笑着转了个话题。“这穷山恶水的地儿,哪里有京城安稳?老爷的书信早让少爷回去了,少爷不若就启程吧。”
“不行。”王昉大手一挥,斩钉截铁地拒绝了。因着大动作不小心牵动了腰,说话的时候扭着脸咬着牙,像是要将人生吞了。“等些日子,等着爷报了仇。”
“爷哎。”初平苦笑一声。“是想报仇雪恨还是等着任公子给您践行?”
打老爷来信起,王昉便像失了魂魄一般,除了昨日放风外,门都不出,难道不是在等谁吗?
“初平啊。你家少爷。”王昉嗫嚅着,看了眼淡笑着的初平,还是讷讷闭了嘴。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爱而不得,搔首踟蹰。
…………
洛阳城郊一座僻静的院里,赵礼眉目淡淡,紧抿的唇彰显着主人同样不怎么美好的心情。
“咱们真的按兵不动?千里迢迢来洛阳,不就是为了救田先生于水火之中?”余弃皱着眉,微垂着眼睑,愤愤道。“明知道他们将要加害先生,咱们却无动于衷?”
“救有救的章法。先生是文人狂狷之首,天下清流之宗。若是被咱们悄无声息藏起来,救得了他的命也救不回他足以彪炳千古的名声。”赵礼捏了捏自己宽大的衣袖,站在窗口有些心不在焉。
春光正好,太阳照着院内修竹,在他脸上投下淡淡斑驳光影。这沉谨内敛的男人长眉朗目,像是瑶林琼树般,自有一股风尘外物的气质。
田进之门生们在朝堂上尽皆清流。单靠着一张嘴,就能让王执忌惮三分。他在朝堂上岌岌可危,如若让王执加害田进之,那庙堂之上可就真的成了王执的一言堂了。
“谋定而后动,只有等他们下手了,咱们才能见招拆招。”赵礼看了眼余弃,淡淡道。
“只怕到时候,咱们处处受制。”余弃紧锁眉头,握紧了拳头不甘心道。
“咱们已经处处受制了。”赵礼叹了口气。眼里平静又安宁,递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缓缓道。“若使国家无有孤。你觉得这天下有什么不同吗?”
没有。北平侯文能□□武能平乱,这江山社稷,文韬武略,尽皆归他一人。唯有那皇位,他只是还差了个正当的理由而已。若不是文人好风骨,这理由关系到他千百年后的名声,或许这个理由都没必要。
“不是坐上皇位的就是天子。”赵礼一哂,云淡风轻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愤怒。“承认吧,咱们就是在仰仗着王执的鼻息过活。”
真正在皇位上坐如针毡的赵礼显然比自己的属下更理解权利的意义,权利不是金銮宝殿上他坐的那个宝座。而是王大人振臂一挥时,朝堂上人人都要俯首称臣的底气。
“那咱们千辛万苦夺来的的位置,难不成丝毫无用?”余弃尤不甘心,定定看着赵礼笔直的背影,不忿道。
“若是无用,咱们怕是已经死无葬身之地了。”赵礼眼皮一垂,自嘲笑笑。没了皇权的名义,王执又怎么容得下余家拥兵在外?这是一张赵礼目前仅有的保命筹码。
因为这个皇位,王执恨不得除他而够快。可也正因为这个皇位,他们才有暗度陈仓以期和王执斗的资本。
有得有失,苦心人天终不会负。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咱们这才刚开始走。你急什么急?”洛阳的春日处处都是花团锦簇,哪里都让人觉得雍容华贵。赵礼在洛阳行宫里住了许久,只觉得这东都繁华当真名不虚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