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惊天人（1 / 2）

一处隐在深林中的老宅子,推开虚掩的门扉时还会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垂死之人在生死一瞬间的挣扎呐喊。

门后挂着一串青铜风铃，门推开是恰好触碰到，发出了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个玄衣男子走了进来,门上积攒的灰飘然落下，却没有丝毫落在他的身上。青衣道士跟在他身后,道士怀里还抱着一只雪白的猫。那猫似乎睡着了，安静地依偎在他胸口上，不吵不闹。

江楚阑未曾想过这深山老林里,还有这样一处宅子。虽因年代久远,显得有些破旧,但看这里残留的物件装饰,可知这里也曾很是华丽奢美。

他们穿过了好几处长廊，才看见掩在茂盛树木间的房舍。玄衣男子领着他们来到一座很长的石阶前,江楚阑抬头一望,看见三十来阶石梯上有间屋子。

“这院子空置了百余年,其他地方破烂不堪,仅剩下这么一处偏院还能住人,望道长不要介意。”他边走边解释，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引得躲在树丛间的黄鹂欢鸣回应。

江楚阑打量着四周,在发现周围无甚不妥的地方之后，他客套地回应了几句，“既然是公子给我们寻了容身之处,我等又怎敢嫌弃？”

那人也不知是相信还是怀疑，只是笑着领路，将他们领到院子里边，“这院子不大，就几件普通的厢房，也没有什么可以招待道长的物件，您可千万要见谅。”

“不敢，待会儿还要麻烦公子。”江楚阑并非没有防备之心，不过凌柒中的这个毒，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解，才把希望寄托于眼前这个人身上。

且这人衣袖间带着药草清香，手上还有因常年砍铡药材而磨出的茧子，估计是个什么大夫。加上江楚阑眼尖，看见他衣袖里藏着几朵血红色花朵，那般蜿蜒妖娆姿态，除了忘川的彼岸花外，就只有凌霄花是如此。

彼岸花离了忘川就会枯萎，想来不大可能，那便就只能是有着“披志凌云，百英霄上”之称的凌霄花了。

向来只有凌霄宫弟子才会佩戴凌霄花。

凌霄宫虽然名义上是正派，但其行事极为诡谲，亦正亦邪。无人知道凌霄宫在什么地方，只知凌霄弟子所在之处，凌霄花开，鲜血四溅。

它是三界之中，最大的消息交易场所。世间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纷扰，自然少不了把柄，弱点，不为人知的秘闻。宫廷江湖之间关系错杂，各有各的荒谬怪诞，诡秘莫测，而凌霄宫就是一切纷争的导火线，一燃，便是半个天下的血雨腥风。

凌霄宫收集此类消息，贩卖与人，获得金钱，珍宝，或是其他什么引诱人心的东西。若他没有猜错，眼前这个人就是凌霄宫的弟子，只是他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

他依稀记得凌霄宫培养弟子的方法很毒辣，所有人都是死里逃生，与天争命。

宫中大部分弟子全是弃儿乞丐，生来就颠沛流离亡命天涯，若有资质被选中，就会被带到凌霄宫所在之地，进行选拔。

小的孩子不过六七岁，大的也只十一二岁而已，全都是该天真烂漫的年纪，他们被迫知道弱肉强食的法则，早早看见了那些血雨腥风。

凌霄宫外有一处地藏林，那里地形诡谲多变，还暗设了机关放置了毒物，百来孩子进去，活着来的凌霄宫的不过十几个，甚至更少。

林中没有食物，除了毒物外，能吃的只有同行的伙伴。人在对生存的极度渴望下，做出什么极端的事都有可能，因而派中个个弟子都性情古怪。

且凌霄宫弟子一旦学成，就很少会留在门派中。他们大部分都伪造了身份，行走在江湖之间，几乎每个地方都有凌霄宫的暗桩，派内弟子会定期到暗桩去，上报搜查而来的消息。

江楚阑刚开始进来此地的时候，还以为这里是凌霄宫暗桩之一，但仔细看了看这里的荒僻，交递信息什么的，不会挑这种深山老林吧！

所以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跟着玄衣男子走上了台阶。

台阶上全是青苔，加上刚刚下了雨，难免有些湿滑，江楚阑走得甚是小心。那人边走边道，“不知道长何称？”

“在下姓江。”他不愿意透露更多的信息，免得惹出更多麻烦，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妙。

“江道长你们入这穷桑山，可是有什么要紧事？”那人似乎看不出他的故意隐瞒，依旧风淡云轻地与江楚阑交谈。

江楚阑担心周围太冷，怕寒气入体影响了它的身体，所以他又强行运转自己身上的灵气，将它身上的皮毛烘干，“没有什么要紧事，不过是收妖捉鬼罢了。”

“可是为了……穷奇？”那人像是有读心术，故意将“穷奇”两字拖得极长，似乎带着一点玩味。

江楚阑脚步一顿，也不知该怎么接话，反正是说多错多，索性就闭嘴不出声。他虽然走在江楚阑前面，但就像是看见他脚步迟疑了一般，嘴角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穷奇一出，天下必乱，光是它满身凶煞之气，就能引来无数妖鬼祸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