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水下府（1 / 2）

原本以为被铜辛河水围绕,会是冰冷，窒息，无处逃脱的无助感，但是等到身子一下子下坠到最深处的时候,江楚阑能够感觉到的就只有周围的涡流扫过身子，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他睁不开眼睛,也没有办法呼吸，只能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身前人的衣服，狠狠地攥紧了,这样才会让自己心里安稳一点儿。

河底水流湍急,不知道要把他们推往一个什么样的方向,顾燕辞施了个避水诀,勉强在他们两人的周围架开一个屏障，避免那些流水再度侵袭上来。

待那些水被彻底推开之后,江楚阑狠狠地呼吸了几口气,这才稍稍缓过神来。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只知道他们是被什么东西打下来的,想起之前潜伏在那片林子里的就剩下那头饕餮,莫非是它？

江楚阑也不大确定，反正他们眼下掉进了铜辛河里，暂时也不必应付岸上潜伏的妖兽,他完全没有必要担心那么多。

周围的避水诀只支撑了一会儿就被顾燕辞撤去了，江楚阑感觉周围有水涌上来，刚想骂他一句“疯了吗”,但是话未说出口，他就感觉自己平稳地站在了一个平地上。

周围也变得干燥暖和，原本加持在双眼之上的压力也消失了，他终于睁开了眼睛，去看这里的情况，却发现这里挺奇怪的。

脚底下是一片白色的碎砂，还有一些长得很像珊瑚的，奇形怪状的东西，颜色鲜艳，光芒绚丽。江楚阑一时间没有想明白自己身处何处，他又往反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一块巨大的石头，上边也长着一些闪亮的小玩意儿，还有水草在一下一下的飘摇。

接着，他就看见有个黑衣男子从那块大石头后出来，他坐在一把木制的轮椅上，双手推着轮子出来。估计是察觉到有人闯了进来，想要查看是怎么一回事。

五官生得略微平庸，唇边还有淡青色的胡茬，看上去很是憔悴。

双眼平静无波，没有一点光亮，看久了就像是这幽深水里看不见的涡流。

他面色苍白，就像是常年晒不到光。让江楚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什么枉死水鬼一类的东西，加上又是在铜辛河里，所以江楚阑毫不意外地将他误认为水鬼。

在看见他们，确切是看见江楚阑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后便是一脸的警惕。他没有说话，就这样冷冷地看着他们，带着仇视。

江楚阑有一种自己不小心闯进了别人家的感觉，觉得有一些尴尬，本想要开口解释些什么的，但是又有一人从那块大石头后边走了出来。

他一边走着，一边说话，似是想要叫住那个坐着轮椅的男人，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点无赖的意味：“诶诶，我不过随口说了那么几句，怎么就气得走了，你这人的气量倒是忒小了些……”

江楚阑本来不大在意的，眼角余光不小心瞟到了，只觉得眼熟，所以又多看了几眼。这一仔细看，他才发现这走出来的可是一个熟人。

那人淡淡青丝一路向下蜿蜒曲折，刚好垂到他的脚踝边。紫檀色的头发遮掩下，是一张白皙到不可思议的脸，说话时候狭长的眼睛微微弯起，倒是显得有几分妩媚。

他眼波流转间，倒是有几分媚人神采，看见了江楚阑之后，不过惊了一下，就伸手拨了拨自己垂落的头发，问道：“没想到来了稀客，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呃……”钟离澈这副反应，倒是让江楚阑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来还以为这个人会为难他们一波，再不济也是说一番难听话来膈应他们，但钟离澈的态度倒是出乎预料的平和。

大概是因为顾燕辞这些年的外貌变化太大了，水妖愣是没有认出他来，又或许是不曾把他这个人看在眼里，所以从不在意。他就只看着江楚阑一个，只跟他说话。

“这……这，我等误闯入此，是我们唐突了，还望不要怪罪。”江楚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被打下铜辛河的事情，只能硬着头皮说了这么一句。

“来者即是客，哪里有让客人在外头说话的道理。”那轮椅上的男子说了这么一句后，就自顾自地推着轮椅往回走，留下一个钟离澈处理剩下来的事情。

钟离澈本想去叫他的，但又清楚阿晏是个什么脾气，说话比他还要阴阳怪气，性子比他还要喜怒无常，因而就不管径自回府的阿晏，扭头去看江楚阑他们。

江楚阑看着他们其中一人走了，倒是茫然，晓得他们待在这里碍事，便下意识拉住身后顾燕辞，赔笑道：“我等本就是误入此处，还有要事不便久留，就……就先告辞了。”

钟离澈看到他这副着急着离开的模样，也没有说什么，依旧用那副似笑非笑的妩媚模样看着他。时隔百年，他看着江楚阑的那双眼里，执念已经淡去了许多，他既然放过一回手，就没有打算再伸手过去触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