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曾经是个人(1 / 2)
冬季严寒,我不太想动。
缩在被窝里捂着小暖炉,都没法驱散寒冷,今日的风儿甚是喧嚣,呼呼地吹响门窗。室外飘起了雪花,任尔东西南北风,睡过了午时,我还是得起身。
披上毛绒绒的斗篷后便在炉边热了热水,洗漱干净。出门带一把唐伞,挡一下雪也好,门庭冷落,四处无人,在晴明阿爸的庭院里,我永远都是最早起的一个,尽管现在是午时。
搓寿司的小纸人病好了,我也落得一生的轻松。闲下来的人爱胡思乱想,没错,我是想家了。每每遇到不顺心的事情,我便会回家一趟,这样,多少可以安抚一下那糟糕的心情。
撑着伞,裹紧了衣服,踏出了大门,过了一座桥,桥下面的河流结成一层薄薄的冰,河水在那片透明之下流动。
可想而知,今日不便出行。
最近烦恼事确实很多,因为我怕他们都死了,留下我一人,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
桥那头,是茨木,他直直地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任雪花落在他头顶,一朵一朵积聚着。
我很好心,快步过了桥,站在他旁边,举高了伞,好帮他挡一挡那些乱飞的雪花。茨木太高了,我得垫一下脚尖才可勉强把伞撑过他的头顶。
举了一下伞后,手臂便酸痛无比,然而茨木并没有帮我撑一下的意思。
“茨木大人,您的伤无碍了吗?”这是一句客套话,茨木现在很精神,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撑伞也是个技术活,我实在受不之后,干脆就不给茨木撑了,直接把伞柄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来缓解一下手臂的酸痛。
“那个小鬼,等有机会,吾一定亲手把她打败!”茨木锤了下桥的栏杆,满眼的愤怒。
说起来,茨木在这里思考人生,就是为了茨木妹妹的事情吗?我看可以看透事理,却不可透视人心,所以关于这事儿,他到底有多苦恼,我也没办法知道。
话语落下,茨木抢过我的伞,然后把我推到他的左手边,换他来撑伞,还向着前方走去。讲真,目前的状况有些小小的尴尬,身高差太多,不管谁撑伞,至少会有一人是没有挡到的。
而现在是我得不到伞的庇护。
我一边跟上他的脚步,一边说:“抱歉,让您被神乐阿妈骂了,阿爸那边,还在为您辩护着。”
现在茨木走的方向,好像正是我要回家的方向。隐约中感受到茨木正低头看我,可我并没有正眼看他,而是通过脚踩踏雪地的飒飒声来判断路程,用温度来判断人的动作表现,那是因为我在闭着眼睛走路。
我有雪盲症,不敢看太久的白雪,不然会暂时地失明。即使变成妖怪也诸多疾病,这是我最讨厌自己的一个地方。
茨木接受了我的道歉:“你知道就好,话说回来,那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我说:“我不太清楚,听说是神乐阿妈雅百鬼才砸出来的蛋。”
茨木乱猜测:“砸百鬼只有碎片,哪来的蛋,从野外捡来都有可能。”
我问:“她已经威胁到了茨木大人的地位了吗?”
茨木嗤之以鼻:“哼,吾会怕一个小鬼吗?这是你家?”
在我们闲聊的过程中,就已经到了我的家。我睁开眼后,白雪刺眼,又直直望过去,离家还有几尺的距离。庭院里长满杂草,似乎没人修理过,家族的人老的老,死的死,就只剩一户人家了。这个地方,曾经被圈地,因为我的原因,至今没人敢过来买卖。
“是我家。”
“挺大的,那个男人是谁?”
“青梅竹马。”
坐在屋子里喝茶的那个中年男人,是我的青梅竹马,他已娶妻生子了,看起来年老了不少。时光荏苒,我还是死前的那副模样,多年来毫无变化,也多亏了我变成了一只妖怪。
如果我还在世,家族便不会是这般的衰落颓败,断壁残垣,死气沉沉。我可以继续为他们算运,避祸求福,我甘愿被利用,或是把我当成神一般供奉,只要可以体现我存在的价值便好。
对,我的愿望就那么大,前程都能看清了,还有什么愿望可许的呢?
还有一点遗憾……我没算对自己的生死,褂算尽了又有何用,天道是无常的。就那么唯一的一次可以带着侍女出去郊游的机会,不幸,我被一只长着红色头发的妖怪吃了。
怎么吃的,我不太记得了。反正是只很凶残的妖怪,专门挑年轻漂亮的小姐姐作为食物。
茨木突然对我的身世产生了好奇:“女人,你是怎么死的?”
我说:“不太记得,好像有一只妖怪先是挖了我的心,我没死成,家族听信了谣言,就把我活埋。”茨木把我推到后面,向前几步,似乎想过去撕逼:“这样的家族,还不如毁了,待会儿吾把他的心挖出来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