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雾色阑珊（1 / 2）

李健午夜惊醒,才发觉自己已经不在家里，而是身在酒店里.他想起父亲生前虽然房产无数，却只喜欢窝在母亲住过的房间里，于是一根刺如鲠在喉.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遍及他的全身，好像是父亲在冷冷嘲讽着他的多情.

睡不着的夜晚和以往一样，李健推开门站在阳台上,他的手习惯性地玩弄着父亲遗留下来的夜明珠,那应该是留给李轩!再抬眼，头上那片天空黑得没有线条，广阔得无限苍茫.

门悄然推开，风情万种的黄秘书身披着薄睡衫走进了阳台.站立在阳台上的李健静默悄然,长长的睡袍带子延伸着，无风自动，进去后的黄秘书小心地张望，却又轻手轻脚,生怕打扰.李健抽出一根雪茄，黄秘书立刻上前拿出打火机替他点燃,火苗夹着垒垒吹来的风,妖娆地寸寸吞进.李健用力深吸了一口,缓缓地吐出白芒芒的烟圈.烟圈中央儿子的脸和父亲的脸重叠在一起.

“我派人送你先回去吧!”李健漫不经心地道，指间的缕缕轻烟无声无息地坠入黑暗中.

黄秘书的肩头无声地耸动,脸也极快地抽搐了下，“为什么嘛!”好容易才爬上他的床.

李健眼神明澈，姿态依旧淡定.“因为你上错床了,公司还是姓李的掌管.”他敛在唇边的笑意都是不加掩饰的嘲讽!手滑过她脸庞的妩媚的酒窝，声音是淡淡的嘶哑：“不过迟早要由我的儿子来掌控!”

他一只手仍持着烟，在幽暗阴影里，眼眸如烟火一样跳动!

昏暗的台灯斑驳着黄秘书的一头长发，还夹杂着她跌跌撞撞的脚步，黄秘书竭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尽力一步接着一步，却一步比一步凌乱.

下了酒店大堂的黄秘书，大堂经理微笑着缓缓走到她的前面：“黄小姐，李先生有给你的东西!”大堂经理并不惊奇半夜出现的黄秘书，黄秘书接过他手里的礼盒，里面的不知何物品，掂进手里沉沉的重，转身时大堂经理又道“旁边是我们酒店的附属楼，里面留了最好的房间给黄小姐！”

看着外面昏睡的夜色，黄秘书脊背一阵阵的发麻，她踌躇了一下止步低头思量，到最后，她拨了一下头发道：“麻烦你派人送我过去吧！”

“好的，很乐意为您效劳！”大堂经理点头，掩饰着自己嘴角微微带着的嘲讽.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天际渐渐发白，独自渡过黎明前最黑暗一刻的李健将手中未燃尽头的烟头按进了烟缸.

“刷”当他打开门的时候，有人侯在门口，甚为热情的打招呼道：“爸爸早！”

李健顿时有点恍惚，前进一步的时候来了个趔趄，拌了一下.李轩伸手扶住他，也不过很轻的一下，就收回了手.

在阳台上的吹半夜风的李健手指又冷又硬，有点发麻.“你妈知道我在这吗?”他和孙凌云没有正式离婚，又因儿子的问题达成一致，这个时候不得不忌三分.

李轩静静地看着微微失态的父亲，浮起在他唇边的锋利不可小觑.“你会怕妈妈再次发飚呢?还是担心她会伤心!”

“我们的事，轮不到你管.”

李健的声音努力平和，但终究少不了发号施令的调子.“况且我都老了，适当的娱乐有益身心!所以你妈也不必要知道.”他掂来量去，发现自己没有丝毫错处.

“但是我希望我妈能长寿.”李轩却一把揪住了父亲的衣服，“但是你完全没有做父亲的自觉，因为你的行为一直很让你的儿子羞愧.”

李健的脑部开始隐隐作痛，眼前儿子不经意流露的神态，语调，无一不像死去的父亲，所以他僵硬的手，一点点握紧，最后他实在忍不住大叫了一声，一巴掌就挥了过去“不要像你爷爷一样来教训你爸！别以为你拿到了他的东西就可以当成我的老子来大声吆喝我！”

“啪”的一声响，李轩的头歪在一边，只觉得脑中如雷鸣般，早晨艾欣帮他梳好的发界边迷乱的黏在一起.

当李健收回手抬眼，却发现儿子的眼睛里像结了冰的深潭，令人无法看得清里面.

他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一掌就打了下去.

他想，大约儿子那对眼睛跟父亲一样带着同样的锋利，所以剌痛了自己隐藏多年的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