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故人归(1)(1 / 2)
留了三日安程便准备离开,临行前她拍拍小丫鬟的肩,确定事情都安置妥当后才将箱子都搬回马车。
再出发时日头正热,小丫鬟怕她路上又饿又热,准备了好些清凉点心不说,还专门买了一坛子青梅酒,安程笑着接过,若路上不耽搁,估摸着下午晚些时候就能到了。
早上还有有些热的,安程没坐在车厢,反而有一搭没一搭和少年说着话,不过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说少年在听罢了,不过安程也不在意,反正早都习惯。
正午时他们已经走了约一半路程,出城后林子密了些,阴凉也到处撒下来,跟随着微风带来一丝丝凉爽的寒意,安程原本靠在马车壁栏闭目眼神,可不知是车走的稳当还是这温度日头太舒服,她竟睡了过去。
少年原本是不想管,可她身子跟着浅浅的颠簸一点一点往外倒,眼见着就要摔落马车,他猛地扯了缰绳,骏马本就温顺,见状缓缓停住,少年一跃而下,绕过来后轻轻扶住少女肩膀,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眼神却没有那么冷峻凌人。
待将她身子扶正,少年刚要收手,安程突然哼唧了声,少年身子一僵,盯着她睡颜良久才重新踏上马车。
变故是突然发生的,睡梦中的安程只听一声嘶鸣,懵懵睁开眼,冷箭就从旁侧射了过来,却不是瞄准他们,而是戳到这匹枣红色骏马的臀。
突然中箭,饶是性格再温顺的马此刻也发了狂,前蹄猛地抬高,连续在原地弹了好几下猛地往前奔去,它动作起得急,即使狠扯缰绳也无济于事。
少年目光陡然变冷,刚要翻跃上马背制住,身后传来急促脚步声,与之同来的,还有泛着寒光的冷剑利刃,几乎没有多想,他松开缰绳,马离了限制,带着车厢开始疾驰。
几乎颠得快晕过去,安程勉强扶住栏框,刚要掏出弓.弩,马车突然猛地一颠,整个车厢腾空翻起,安程只来得及将少年往角落里带,然后便听砰地一声,耳朵传来一阵接一阵轰鸣。
见状,身后追逐的黑衣人立刻加快脚步,安程咬牙站起,快速扯了少年进了林子去,明明日光明亮,安程觉得自己眼前发黑,心口也闷得难受,她勉强站稳,撑着树干艰难道:“你先走。”
下一秒,整个人骤然被抱起,少年黑漆漆的眼眸看向前方,一言不发。
这人还是头一次对自己释放出善意,安程涣散的眼神勉强收拢,她突然想逗逗他,然而心口疼得连呼吸都生疼,少年步伐加快了些。
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安程再次醒来时看到一片黑漆漆的天,没有月亮,没有星辰,没有一丁点光亮,睁眼的瞬间安程还以为自己摔瞎了。
她撑手从地面坐起,再抬起时手上沾满了湿漉漉的泥,黏糊糊混了水,很是恶心,想来之前该是下了场暴雨。
安程站起身,腿有些酸,还有些疼,万幸衣服是干燥的,她拍拍罗裙,有东西从身上掉下去。
是一件柔软的衣服,安程低身拾起,目光四处扫了圈儿,落在墙壁角落。
黑漆漆的夜色里只能看到有人在那躺着,安程皱了眉心,拍了拍少年的脸。
没有反应,也看不清现在到底是怎样一个状况,但情形总是不妙的,比起她此刻的意识清醒,少年身体情况似乎差很多,衣服湿漉漉,脸蛋,额头却灼热,烫得不行。
安程抬头看了眼不算大大概一人高的方洞,抿紧唇。
遇见第一件惨事,被不知来路的人追杀;第二件惨事,暴雨天摔落荒野陷阱;第三件惨事,不知少年跌下来时伤没伤到,但绝对发烧了。
将手帕混了些泥水放在少年额头,安程心里有些烦,她掏出凉糕,吃了几口,又将所剩不多的水润在少年唇边,自从上次不小心摔进沼泽,她就有随身携带食物和水的习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
第二天蒙蒙亮,安程睁眼,少年依旧躺着,呼吸中带着急促的喘,安程眉尖蹙得更紧,昨夜她每隔段时间就会猛然惊醒,起来给少年擦拭额头,可似乎并没有什么用。
头反而更烫了。
安程扫了眼陷阱里一堆粗树枝,咬牙,掏出腰间挂着的匕首。
昨天刚落了雨,泥土都格外松软,挖起来时不算费力,可将软软的泥垒在地上做阶梯时,一脚踩上去便陷进去,不知做了多久,久到天从烟灰色的白变成明晃晃的炽热白光,安程几乎要累虚脱。
又抿了口水,她将水囊中剩下的水一股脑倒进少年口中,然后将被太阳晒干的土块堆了起来,踩上去仍然有些软,但至少没塌陷,安程笑了笑,手上动作愈发快。
等到将泥块儿垒好,泥壁边的凹入也全部挖好时,安程吐了口气,她返回去探了探少年额头,将已经晒干的衣服盖好,迅速将树枝插进泥壁里,泥土松软,她插得很深,这样踩上去即使有松动,也不会很大。
终于重见天日,安程立刻顺着脚印往回走,走到林子边沿时她停了停,昨日她乘坐的马车依旧被摔成几半,但里头的箱子却丝毫不见踪迹。
确认已经无人,安程开始沿着官道往回走。
昨天出发前婶婶喊住她,让她多留一个心眼,赏赐什么的自己要留一部分,切莫回了季家后全部充公。
她当时就觉得有道理,索性将几箱子白银统统放到点心铺子后院那藏萝卜的地窖里,又特意出门采买了些绸缎布匹和古文书籍重新装入箱子,不曾想过会出现这等事,却也堪堪避过一劫。可好端端的,她怎会被人盯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