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2 / 2)
师父醉卧山上,实在不雅,身为弟子,理应照顾。他这样说服自己,压下一颗悸动不安的心,跪在地上慢慢将江则潋裹着披风横抱起来。
江则潋不沉,可他抱着只觉如千钧,每走一步都是煎熬。江则潋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衣襟,就像抓着他的心一样。
深沉苍穹中有云散去,露出璀璨星光,照亮了回院小路。
傅承钰走进江则潋的院子,面对一间间屋子一时愣神。他抿了抿唇,辨出她的屋子,走过去,试探着用肩顶了顶门,那门轻微一响,开出一条缝来。
没有上锁。
他进过中院好几次,却从未进过江则潋的屋子。甫一进屋,他便闻到一股清淡的香,架子上一颗夜明珠散发出幽幽亮光。他不敢多待,将江则潋往床上一放,拿了被子给她一盖便仓皇出去了。
外面星河漫天,傅承钰踩着星光回院,却再也没能睡着。
晨光从镂花的窗格子里照进,落在江则潋颤动的睫毛上。她捂着头,缓缓挣开眼睛。好久未宿醉,头疼得有些厉害。她从床头捞了杯冷茶灌下去,才略略好些。她下了床,瞧见镜子里自己有些憔悴的模样,一时怔神。
床上还搭着她的披风。
江则潋一皱眉,有些模糊的记忆慢慢浮上来。她记得自己是心情不好才挖了储藏的酒到后山去喝的,可是自己喝醉以后,究竟发生了什么……她记得,她记得自己看见了钟离冶……
不,绝不可能。她现在清醒多了,知道这个念头多么荒诞。
既然不是钟离冶,那么是谁……她的头又隐隐作痛起来,始终想不起昨夜具体发生的事情。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是在后山醉的酒,可醒来却是在自己屋子里。
有人把她带回来了,那个人必然被自己误会成钟离冶了。
晚上会出现在白璧峰后山的男人……
江则潋一掌拍在桌上,一股子郁气萦绕在胸口不得出。她颓了半晌,才打来水洗漱,挑了套素色衣服换上。照了照镜子,觉得气色实在不好,便开了柜屉略略上了个妆,这才出门。
她去找傅承钰,谁知他竟然不在白璧峰。
这小子,一大早能去哪……她心下一抖,难不成自己昨晚干了什么荒唐事把他吓得再不敢面对自己?她有些焦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醉酒后会干什么,尤其是在把他当成钟离冶的情况下。
是大动干戈与他斗个天昏地暗还是……她不能细想了,越想越害怕。都说酒后吐真言,她自己都不知道对钟离冶是如何复杂的情感。
当务之急还是找傅承钰吧。
江则潋直奔琅琊主峰。
果不其然,一进炼器阁就有原本负责看鼎的仙童过来报告:“十六司主,您的弟子在里面呢。”
“嗯,”江则潋往那间屋子走去,说,“你下去吧。”
她深吸一口气,推门,对上傅承钰的眼。
江则潋抬脚进屋,反手关了门。“昨晚……”
傅承钰垂下眼,眼下有淡淡的黑影。
“昨晚为师因为一点琐事喝了酒,麻烦你了。”
“那是弟子该做的。”傅承钰轻声说,嗓音有点哑。
“为师可能……酒品不太好……昨晚,是否发生过一些……”
傅承钰别开脸:“没有。师父多虑了。”
这孩子,会撒谎了。不过怪不得他。江则潋轻叹一口气:“若有什么事,请你忘了吧。”
忘?
傅承钰干干地扯着嘴角:“是。”
他既然这么回答了,就必然有事,但看他这样子,又不像是自己跟他打过一场。那么只可能是……江则潋手指有些发凉,她走近几步,说:“有些事情,知道也要烂在肚子里。你明白么?”
“……明白。”
每个人都会有秘密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个钟离冶……一夜难眠,他猜到了他和她的关系。只是,那又如何呢?那是与自己无关的事。
一时静默,气氛有些微妙和尴尬。
江则潋瞥了一眼鼎,道:“那日为师追灵兽而去,没有追上,却发现了更好的灵兽褪下的兽骨,将其与其他材料融合,不多时你的新弓便可以炼成了。”
“多谢师父。”
江则潋转身欲推门,见傅承钰不动,动作顿在那里,问他:“你在怕为师?”
“没有。”
“那为何不跟上来?你是打算在这里守一天?”江则潋推门,阳光哗啦啦泼进来,她眸间有流转的光晕,“该回去修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