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 2)
“这仅仅是你一面之词,你怎么证明勾践就是先王允常之子?”
越后问道。
“这……”
老妇人一时语塞,她只知道当年的事实,可是已经过了近二十年,她如何能拿得出证据。
“我有办法。”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际,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刑场中央传来。
众人齐齐寻声望去,却见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绑在刑柱之上的勾践。
“在下曾看过一本《上古志》记载越国先祖大禹当年为了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历经十三载,平息了中原水患,于是,舜帝让位,大禹当上了天下之主,可是他派人四处寻找,却找不到其新婚妻子的下落。”
勾践对着众人缓缓道,
“后有二少年求见大禹,皆自称大禹之子,因为其母病故,故来寻父。因两位少年皆有其妻信物,孰真孰假大禹一时难以决断。后来涂山氏族长采用滴血验亲之法,这才认出了其亲生儿子,另一少年见真相被拆穿这才承认自己乃大禹邻居之子,偷了其妻的信物,假冒大禹之子。”
“太史令,勾践之言是否属实?”
越后问随行史官道。
“启禀王后,《上古志》里确实有这样的记载。”
太史令恭敬地回答道,
“只不过……”
太史令说着,表情突然有些犹豫。
“只不过什么?”
越后盯着太史令问道。
“只不过……需要抽取姒汐殿下的一滴血。”
“不……此事万万不可,汐儿乃堂堂越国王子,万金之躯,怎可随便见血?”
越后断然拒绝道。
“只是一滴血而已,无损姒汐殿下的龙体。事关王室血裔,越后若不配合,又如何向王室宗亲和越国百姓交代?”
夫差望着越后,故意在“越王血裔”这四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吴国太子殿下言之有理,请王后三思。”
白灼突然跪在越后面前,抱拳作揖道。
“请王后三思!”
紧接着众位大臣和围观的百姓皆纷纷跪了下来。
此时群臣聚集,若越后试都不试便断然拒绝,那便是视王族血脉如同儿戏,必被宗亲大臣们所不服。
果然,越后顿了顿,便道,
“好,我答应你,不过若此法证明出勾践并非先王之子,今日本后定让勾践诸人身首异处,还望太子殿下不要多加阻挠。”
“那是自然!”
夫差朝越后做了个揖,淡声道。
三位绿衣宫女各自端了一个银碗,碗中各有半碗清水,太医令用银针取下姒汐的一滴血分成三份,分别滴入三个银碗之中。又从围观的百姓中选了一个壮年男子的血样,滴入其中一个银碗之中。只见那鲜红的血滴缓缓沉入水中,与姒汐的那滴血轻轻碰了碰,又渐渐移了开去,那碗中两滴血浮浮沉沉,又碰了几次,却始终融合不到一起。太医令又取了一名年轻女子的血样,同样那年轻女子的血样与姒汐的血样也无法融合到一起。
“王后请看,此二人乃平民百姓,与姒汐殿下并无血缘关系,故而两个血液与姒汐殿下血液皆无法融合。”
太医令命那两个宫女将银碗端至越后面前,越后细细看了碗中的血液,果然如太医所言,根本无法融合。
接下来便到勾践了,在场众人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皆伸长了脖子朝那宫女所端的银碗望去。夫差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上古传说,本就不足为信,且就算至亲之血可以相容,可是勾践是男子与男子所生,此乃异数,却不知其血液是否如同正常之人一般可以与亲人融合。夫差有些担心地望了勾践一眼,却见勾践神态淡然,没有丝毫惧意,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不知菼之有何应对之策。”
夫差正想着,却听得一声惊呼。
“融合了,两滴血真的溶在一起了。”
人群中有人说道。
看到勾践之血与姒汐之血完全溶到一起的那一刹那,太医令也怔住了。他觉得男男生子之说荒谬至极,本就是无稽之谈,方才做一出滴血验亲,只是为了拆穿老妇人的谎言。可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勾践与姒汐的血真的能够相容。
不,怎么可能,男子和男子怎么可能孕育后代。
太医令一向自负博学,可是今日滴血验亲的结果却狠狠地扇了他自己一个耳光。可是他是太医令,不管他心中多不愿相信,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亲手验血得出的结果。
“启禀王后,姒汐殿下与勾践殿下是……是嫡亲兄弟,勾践殿下的确是……是先王允常的亲生儿子。”
太医令此话一出,全场一片哗然。之前巫姑所言,本就令人十分匪夷所思,不过毕竟是她一面之词,大部分人都是不信的,可是现在连太医令都亲口承认了,那勾践是越王允常和男宠无邪所生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越后,结果已经出来,勾践殿下确实是越王允常嫡亲之子,请越后放人。”
夫差望着越后,却是一脸得意之色。虽然他深信巫姑所言,可是当这一切被太医令验证,心里还是免不了大觉震撼。
“不,不会的,不可能,勾践这个贱人诡计多端,这一定是他的把戏……”
越后脸上带着苍白笑意,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身体连连后退,突然她闭气眼睛,下定决心一般说道,
“传本后口令,杀死勾践者,赏白银千两,封地百亩,平民者可封大夫,士大夫者可连升三级。”
“谁敢动勾践殿下!”
一直默不作声的白灼猛地暴喝一声道。
“白灼将军,没想到连你也要背叛本后?”
越后脸色发白,全身颤抖着。
“王后,勾践殿下乃是先王血裔,杀不得。”
白灼跪下,对着越后道。
“哈……哈哈……哈哈哈……”
越后突然仰天长笑,肩膀剧烈起伏着,她恨恨地望着遥远地天际,像是看着此生最恨的人。
“无邪,没想到我千算万算,还是低估你了。你活着的时候,我争不过你,没想到你死了二十多年了,还要跟我争。这一次我绝对不要再输给你!”
越后双拳紧握,眼睛发红,整个人怔怔发呆,像是中了邪一般。
“母亲……”
姒汐似乎被这样的越后吓到,忙走了过去,一把掺住她。
“汐儿,不要怕……”
越后突然握住姒汐的手,唇角漾开一丝温柔的笑意,如同天底下最慈祥的母亲,哄着自己受到惊吓的儿子,
“越国的江山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啊……”
突然越后发疯一般朝刑台上冲去。
“嗯……”
勾践只觉心口一疼,却见一把匕首已经深深插入自己的心脏。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似乎都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勾践,去死吧,去死……哈哈哈哈……”
越后的声音勾践似乎已经听不到,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出奇的安静,眼前越后披散着头发,扭曲的脸庞在不停地晃动着,他突然间觉得好累,好像闭上眼睛,就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刹那,他似乎看到夫差冲了过来,将越后一脚踢倒。夫差的嘴一张一合地再说着什么,可是他已经听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