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28(2 / 2)
我也不愿意追究我这具身体的本君是如何陨逝,但我自菱花镜中看得现下模样时,仍旧长时间不能平静。这张脸,实在是,同我那张脸一模一样!
想一想,孟婆爱上月老?月老恋上孟婆?
我确实是孟婉华。我上面还有个姐姐,孟翎华,也就是被我不小心牵错线如今深得皇帝宠爱的婉妃。
俊上托身之人正是那将军,乃是卿家独子,卿商。
我和姐姐都是这卿家隔了不知几代的表亲。见到我诈尸这种奇观居然没被吓跑,可见此人真真是极有胆量。
自我醒来后,卿商只是头几次来看过我,见我是真活过来后就没怎么关心过我。卿商有个老母亲,很慈祥的老妇人。
我琢磨着要打动一个人,应该从先打动他身边的人开始,于是决定采取怀柔包围战术。所以无事便去至善堂中找老太太聊天。
隆冬时节,我从城外摘了一束红艳艳的红梅给老太太送去,温婉道:姑母,你瞧这红梅是不比往年更盛!”
老太太温和却又精明的眼神一抖,着小丫头接了过去,道:“婉华自醒来倒是不一样了,旧年你都不喜这梅花的。”
我扶着她坐下,故作高深道:“姑母,婉华鬼门关走了一遭,许多事也就看得更清了。”她也不多说什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有几分安慰。
我想了想,装作不经意开口:“姑母,表哥今日忙吗?”
老太太眼神中重重一叹,语气带着世事的沧桑:“他啊!”便也不接着说下去。
“表哥怎的还不娶妻?”我孝顺地给她奉了杯茶,随意问道。
老太太重重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有几分发怵,嗓音带着慈母的关切,更多的却是心疼和无奈:“多好的姑娘啊!翎华......”后面两字是在喉咙里发出,浑浊听不清,我却还是从老太太那惋惜的眼神中猜了出来。
卿商是镇国将军,年底才回的邺城,结果这刚回来就赶上了我的丧事。这几日他还在京中任职,领着兵士操练。
边上服侍我的小丫头叫姵儿,没事就给我讲生前做过的那些破事。撒泼耍赖坏姻缘,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趁着众人夜晚熟睡,我将俊上给我的蓝花楹自瓶中取出,在我住的琼英堂前种下。三日后,这蓝花楹便其叶蓁蓁,其花耀耀。花枝上,我留了三百六十朵楹花。花期亦如人期,只记一年。
众人都对这株从未见过的树感到惊奇,但在我巧舌如簧的解释下,大家也都没有什么觉得不妥,反正我都能从灵堂上醒来,半夜再种了树也就没有太大的触动了。卿商一幅冷淡的样子,看了树一眼,再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我坚持着每夜帮他熬粥的习惯,不是我的厨艺有多好,只是觉得大多数感情都是这么滋生的。
端着熬好的墨鱼羹敲开他的房门时,他正在灯下研究兵法,昏黄烛光下,他褪下一身轩昂金甲,一件纯白长衫外罩一件大黑袍子,神情认真,却也是俊赫。
我咳了咳,试图让他注意到我,但他半点抬颌的意思也没有,烛光映在一侧脸颊上,真是俊啊!不禁想着若是坐着的是俊上,那还不知该如何?
“我熬的墨鱼羹,夜深,你喝一点吧。”将碗轻轻搁在桌上,立在一边看他看书。
却只听得他淡淡道:“冬夜凛冽,这些事留给老李做。”不是在建议,而是命令。连看都不看那粥一眼。我兀自笑了笑,帮他挑了挑烛心:“人总该找些事做对不对?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么己所欲,勿复于人施。”
第二日,我去他书房中,那只双鲤戏荷的白瓷碗依旧静静立在桌上,碗中的墨鱼羹,半点未动过。
姵儿心直口快,不满道:“表小姐为了熬这墨鱼羹花了那么多心思,手上都被刮出好几道伤口......”我笑着端走碗,想要打动一个人,哪有这样容易。
以后的时日,我每夜都为他熬煮稀粥,尽管他从未喝过一口。
人间的好处是,能见得四季循环,正如此时屋外下起大雪,飘飘荡荡恣意妄为。姵儿给我找了件厚厚的狐裘,流彩暗花云的缎面,十分好看。
事实证明,我虽然懂得多,但却对于改变现状完全无招。我试着找他聊天,但他很忙;试着给他做件袍子,但他不喜欢青色。总之,能用四个字概括:毫无进展。
两月之后,西南有战事起,身为镇国将军,他自然得一马当先。
我在睡梦中和黑白无常探讨了许久,终于决定随他一起上战场。两无常对我来了两月后居然无甚进展表示十分不可思议,我也对此次表示无可奈何。
本来当初我提议让这将军、皇帝、婉妃三人一人喝一碗忘川水一切都解决了,但是被帝昊全然否定。所以无可奈何,我只能这么卑微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