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2 / 2）

纪连翘将茶盏推至对面，微微一笑：“相会是客，茶奉上，诸位自便。”他一双的手修长分明，光一个推盏的动作就透出无限的自在沉稳。

那奉茶的侍女开口道：“好茶，公子莫要浪费了。”

三人脸色阴晴不定，啐了一口骂道：“好哇，一主一婢还合起来唱双簧了！”

纪连翘不为所动，青色长衫拂过屏风，淡然而去。

“公子往宓水去，可也是为了日月公主？”

奉茶侍女疾步跟上，问得唐突。

纪连翘失笑：“怎么可能！”

侍女一呆：“怎么不可能？”

纪连翘想了想，认真答：“身有隐疾，不便娶妻。”

侍女：“……”

纪连翘天阴就容易犯困，看过白公主后上楼午睡了会儿，待去楼下大堂溜达时，正是下午最热闹的时候。他跟柜台要了一壶茶，拣了张干净桌子，听他们漫天胡侃。

说来也奇，昨天战战兢兢把纪连翘当天神的楼老板今日却不见踪影，若纪连翘真是贵客，恐怕要治他失职失责之最。不过纪连翘毕竟不是，他认定了这当中有什么误会，因此心态平和，有人陪侍则泰然自若，无侍立倒也落得清闲。

现下最热闹的谈资，无非就是日月公主招亲事宜。纪连翘听了会儿，脑子里已经被各门各派富豪乡绅王公贵族的名字给塞满了。

这当中，有一桌的高谈阔论很快脱颖而出，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听说了吗，钟离山上仙纪公子此番也来！”

纪连翘心思一动。

唔，本家。

有本事的本家。

“听说他一表人才，乃是钟离山下一派掌门人选！”

“嚯！”

“何止如此，那纪公子身世成谜，听说是仙人下凡历劫的！如果日月公主跟了他，届时也能位列仙班的！”

“呵！这还怎么比！”

纪连翘失笑，一边羡着鸳鸯一边梦着成仙，大家都务实得很。

“那又如何？”有人酸道：“当了神仙喝露水？哪有我等凡尘俗子潇洒畅快！说不定呀，当了神仙，连那……之事都没兴致了呢！”

众人哄堂大笑。

“何况你们有谁见过他？什么剑眉星目一表人才，我看，多半是个小白脸！日月公主千娇百媚，得配个魁梧壮汉才有看头！”

立刻有人啐了一口：“下流！”

另有人展开双臂压下这一团乱的混账话：“哎！哎！我说一句！某不才，正有纪上仙画像一幅！”

众人狐疑道：“你？你为什么有？”

那人挠挠头：“嗨！听闻百年前这纪上仙也不是不入人间的！我祖上！那是赫赫有名的大画师！有幸睹其风采，那是三天三夜茶饭不思，又花了数十天采石磨金，最后得了如此一幅永不退色的上仙画像！”

“有这么神？”

“绝无虚言！”那人摇头晃脑，神神秘秘地取下背上的竹制圆筒，“听闻纪上仙十分喜欢家祖之画呢！别看竹子做的，里面包的可是貂皮，光这筒子就是个宝贝！”

众人翘首以盼：“怎么连个开口都没有？”

“是传家宝贝，认主人的，口诀、掌纹、心法三者齐全，才能打开。”

“破东西忒神秘！”

画主嘿嘿一笑，默念两句口诀，一掌圆握，另一手双指在筒口一点，果然无切口自开，从中倒出了具泛黄卷轴。

纪连翘被他们热火朝天的乱侃勾得起了好奇心，也很想看看这传说中的本家上仙是如何风采，便一边佯装饮茶，一边余光微瞥。

卷轴在手间缓缓拉开。

楼外惊雷炸响，大雨哗啦而下，白色闪电映照窗棂。

画中那人一身白衣，面如冠玉，唇角微翘，单手执剑立于青山崖壁之上，说不出的少年意气，说不出的仙气翩然。

纪连翘只觉得脑内轰然一炸——

这幅画，他昨晚刚在楼老板那儿见过。

刚才还喧闹如潮水的大堂，此刻却安静得落针可闻。

有半伸着脖子的，有勾肩搭背的，有抚扇饮茶的，此刻都像被按了定格。

不知是谁发出吞咽之声，喃喃道：“乖乖，真是个神仙……”

画主餍足地微眯了眼，半背过身去收了画，口中念叨道：“我这是押宝啊，若纪公子真应了驸马，我这画少说也能谋个好差事！”

众人回神，半酸半羡慕地说：“别纪公子长纪上仙短了，上百年过去，说不定人压根不认你这鳖账！”

画主手背一拍圆筒，整个人往后一仰翘起二郎腿，掷地有声道：“去！你狗眼没看见上面还有他的亲笔提名——”

“‘纪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