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晋江文学城正版(2 / 2)
谢沂忽又问道,玄鲤回过神,“……薛将军是个大嘴巴,事情瞒不住,这时候都在府外等着要探望您呢。”上元灯会遇刺的事,他原也未想瞒住,倒是个分辩鬼蜮忠奸的机会。谢沂有些困顿地闭眸一瞬,疲惫道来:“那就放出消息,说我伤得很重,你速去追沈老爷子,让他留在府中。”
……
此后两日,谢沂都休养在家,州府里那些官员来了好几次,全都被拒之门外。便渐渐起了些风声,道他为贼人所刺,已然病入膏肓。那日遇刺时原有许多百姓在场,和这流言吻合,众皆深信不疑,京口城中黎民百姓惶惶不可终日。
谢沂又命薛弼之同徐仲暗中观察一众臣僚掾属的举止,周诚担心他的伤好不了、前途到头,整日里唉声叹气长吁短叹。一班属官便都道使君凶多吉少,也跟着愁眉苦脸。却有一名参与灯会布置、素来清贫的掾属,花钱渐大手大脚了起来。
事情反常,他命薛徐二人加强了监管。另一方面,在府中也没少借病折腾妻子,一餐一食,俱是她亲力亲为,得享十足的温柔主动。
这一日晌午,换过药后,他微笑着唤她:“病中无趣,皎皎给郎君读诗罢。”
堂下的腊梅初绽了娇烂春色,黄澄澄的,清香沁人心脾。桓微折了一大捧,正跪在芙蓉镂百叶矮几前,把梅花插进青釉美人觚里。
釉色莹润,九秋风露、千峰翠色一般。映着她新发春笋的一双手,皎白若透明。闻言放了并刀银剪,从善如流地捧过一卷乐府诗集,坐于榻边,美目流盼:“郎君想听哪一首?”
“好像叫《有所思》,《铙歌十八曲》里的,什么天啊地的,我记得上回看到过,一时忘了。
桓微被他这流俗的“天啊地的”逗得不禁掩口,浅浅笑着纠正:“那不是《有所思》啊,是《上邪》。”
“是么?”
见他目露疑惑,桓微莞尔一笑,把古老的华章轻轻诵来:“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她诵至此处,心间灵犀一闪,恍然明白了过来,按下书不肯再念,薄怒轻嗔:“郎君肉不肉麻呀!”
说什么要她读《有所思》,其实是为引出这首《上邪》来,诱她向他表白。什么“山无棱,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他可真不嫌腻歪!
她面上如有榴花初绽,三分嗔怒七分娇羞,妩媚极了。谢沂笑:“你不是想我快些好起来么?你的心意,就胜过世间一切的岐黄丹药了。”
桓微却想起他上次拿她比药是个什么光景,脸儿慢慢红了,一双秋水妙目潋潋盈动,一时间,觉得脸上烫得难以抑制,用书把张红如烟霞的脸儿挡了。
谢沂含笑的声音从书册后传来:“劳你说句好听的话,就这么难啊?那夜在灯市上不是还说要郎君么?”
也是,都成婚许久了,不过表个情罢了,她也不是没说过,何必这么拉不下脸面。桓微也觉自己是不是太过矫情镇物,把书下移了一些,支支吾吾问:“那郎君要听什么啊。”
谢沂微笑着看她已然娇红一片的小耳朵,话声亦柔下来:“我想听江陵桓娘子说,爱重我,思念我,想和我白头偕老,长长久久的不分离。”
这么肉麻……
桓微心里攒成结似的,一腔柔情百折千回。慢腾腾地把书放了,好容易鼓足勇气,对上他笑意灼然的眼睛,又觉炽热不堪承受,把书一番佯做个看书的样子,两只眼睛,盈盈转动着,轻声道:“郎君当作松柏,妾就是女萝菟丝。茑与女萝,施于松柏。菟丝水萍,所寄不移。行了吗?”
还是这般拐弯抹角又敷衍的借诗书表白,要让她像上次一样在他身下细汗涔涔满面娇红地黏黏糊糊说“皎皎也爱郎君”可谓是极难了。谢沂微笑不语,桓微却把书一放,已然想到另一件事上去了,又幽幽叹了口气:“等你伤好起来,我想同九黎学些拳脚功夫,总不能一直是你的累赘……”
谢沂也想到另一件事上,笑道:“皎皎想习武么?也好,你实在是太娇弱了,很该练练体力。”
她哪里娇弱了?
这话来得太突兀,桓微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羞得要用书去打他,心疼他伤势终是忍住,又厌他总是这般没个正经,扬眉狠剜他一眼恼道:“我是没体力,让有体力的进来伺候你吧。”气鼓鼓起身,掩面出去了。
这时,采绿来禀:“女郎,二公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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