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1 / 2)
宋玉明向来是不信那些谣言,每每听到关于他的传闻,通常是去掉五分夸张,再剥掉三分不可信,最后那两分真真假假,又是将信将疑。
可他现在这副不愿正面回答的样子,倒是让他信了真,不至于全信,但至少有八分真实,但事情往往不就是这样,哪有百分百的契合,八分就已经可以称之为真相。
茶盏“叮”的一声,是宋玉明刮着茶杯盖,他好笑地看了一眼看似毫不在乎的容枢一眼,真是意外收获啊。
“我倒是想见见那位传说中的女英雄。”他慢悠悠将杯子放到唇边,慢悠悠倒茶进口,慢悠悠将之吞下,笑得很是莫测。
容枢不接话,对于这个人,说多只会暴露更多,随他怎么去想好了,反正他的嘴够严实。
“你们来到底是来干什么?”容枢不想就着刚才的话头继续,干脆开口重起新的话题。
“我们……”何静松刚开口,就被门外的家仆给打断了。
家仆在老远处便扯着喉咙唱诵:“太子殿下驾到——”
声音又硬又洪亮,在一室的烛火中如同烟花般爆开,桌上的三人一愣,立刻放下筷子,敛着衣袍跪迎贵客的到来。
梨花缩在角落里,想了想也跟着跪了下来。
容枢他们垂着头面朝着厅门,收眉敛目,收起方才的轻松玩笑之色,恭恭敬敬地跪成一排。
待那双紫色皮靴子迈入门槛,他们立刻叩首:“恭迎太子殿下。”
太子爽朗一笑,对着容枢虚虚一扶,朗声道:“快快请起,我们私下不必如此客气,随意便是。”
上位者通常都喜欢来点虚的来展示他们的宽容仁爱,一副亲和面孔,可旁的人却不能当真,你要当了真,保不住对方就计较起来,还是搁在心里偷偷计较,面上仍是一派春风,一旦得了势,就可劲找借口跟你清算。
这点道理他们三个还是懂的,当下并不真的听进去,但面上的功夫还是得陪太子做一做。
既然上位者喜欢这些君恭臣敬的戏码,身为人臣,少不了要陪对方演上一演,要是不让对方演舒坦了,让对方有了被拆穿的窘迫,怕不是又会被记上一笔,等待来日的清算。
容枢觉得他们做臣子的有些辛苦,不仅要聪明会来事,有眼色懂进退,有本事会理政,有手段会藏拙,还得有功夫会演戏,这戏不仅要代入感极强,能欺骗自己,更重要的还得感动主角,让主角以为自己的发挥很完美,挑不出刺。
好一幅感天动地的君臣相爱相亲之景,你一句客套,我一句谦恭,拖拖拉拉半天,方才入座。
太子来意很简单,为的便是上午父皇对他毫不留情面的申斥,来安慰一下这个不省事的弟弟。
他抚着膝盖,柔声安抚,容枢坐在下首,端坐恭听半晌,等太子说够了,拿起茶水润嗓的时候,恭敬开口:“太子哥哥多虑了,为着这点小事专门跑一趟楼王府,实在是令弟弟动容,臣弟并未心生怨怼,回来后,臣弟将父皇的金玉良言深思熟虑了一番,实在是收获颇多,已经深深反省过了,以后臣弟定当日日将父皇的教导于睡前再重思一遍,假以时日,定当有所成。”
梨花瞥了容枢一眼,瞧他那一副闭门思过的诚恳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白日那个不服气,各种闹腾的是他精分出来的,这俩兄弟都喜欢说些有的没的,嘴上说的好听,心里都敞亮着,还偏偏要把戏做全套,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太子哈哈笑:“容枢果然聪颖,父皇的想法深沉似海,广褒似天,不是你我等凡夫俗子一日便能参详得透的,需日日拿出来思量斟酌,方能窥得一二。”
何静松坐在一旁,被这两兄弟倒得牙都酸完了,皇帝陛下今晨的话有个鬼的深度,不就是变着法的骂人么,需要思量个鬼的,思量怎么骂人骂得更动听?
容枢洗耳听训,又是一番客套虚伪。
好不容易,太子殿下过足了戏瘾,话头不再围着陛下打转,将亲切的光辉从容枢身上挪开,播撒至另外两个一直沉默候在旁边的公子哥。
“我来之前,你们正在讨论什么呢,很是热闹的样子。”
何静松向来直来直往,不喜欢朝堂上的那一套,听得他弟兄俩一番虚与委蛇,鸡皮疙瘩早起了一身,累得慌。
此刻被太子关注到,实在是头皮发麻,又不能晾着他不说话,只能硬着头皮把话补全了:“回太子殿下的话,臣是在跟王爷和静松打趣呢,臣听闻明日辰潜码头的画舫将举办一场……选美大会,这不赶着献个佛,邀着二位去瞅个热闹。”
太子似乎被勾起了兴致,调整了一下坐姿,身体微微前倾,颇为好奇:“哦?这宫中年年有选秀,没想到这百姓也不得闲,还紧着来选美,真是各有各的趣味。”“是啊,百姓自有百姓的娱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