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二批任务者(2 / 2)
这只是张普通历史成绩单,成绩最高的叫胡溪,92分,后面一色儿低分。每一个班上总会有个出类拔萃的学霸,所有的试卷对他们来说仿佛难度都是一样的,就像陆涟一样,她心想。
目光扫下去,没再发现不对劲,她准备把成绩单放回去时,眉头微皱,又重新拿起,手指顺着学号往下指——26以后直接到了28,中间27号被跳过了。
27号……这次任务的谜底和他有关吗?
方棠棠继续走到第二张办公桌前。这次是主人语文老师,桌上摊开本语文书。
手电筒抖了两下,看到语文书上的字迹不是她家赵老师时,又抖了两下。
看到是赵老师的字会很害怕,看到不是赵老师的字,就更加害怕了。
在第一格抽屉里,她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叠周记本。
周记本杂乱无章,有的是精致小巧的笔记本,有的是学校统一发的作业本,也有的只潦草地撕了张草稿纸,态度非常敷衍。
一共41本周记,比学号最后的42号少一位。
依旧是这样,那个被忽视的的27号不在其中。方棠棠略略有点失落,从第一本开始,粗略地翻过去,学生们的周记记得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还有很多一看就是为了敷衍老师,比如在马路边扶老奶奶过马路,去孤儿院做义工,给老旧电影院打扫卫生之类的。
方棠棠想,太假了,这些连她都写过。
不过也没几个人会把自己心里话真记在本子上给老师看吧。
还真有。
她翻开新的一本周记本,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左上角那个鲜红的“差”字。
又往后看,每一页都是个鲜红的“差”字,最好也只有一个“中”。
这本周记本的主人叫做游烦,从成绩单上看,他的成绩并不好,排在倒数几名。
方棠棠快速扫过去,看到一句话时,手突然顿住,那上面有一行字:“我的同桌好像不见了。”
这句话突兀地出现,又只是出现了这一次,前后都在记录与此无关的事情,就好像一个人聊天,想到什么突然插一句话,说完就忘记了。
消失的同桌是27号吗?
方棠棠拿起周记本,对黑暗中轻轻问:“是你吗?”
这次,看不见的人没有学她说话了。
27号和学杂费又有什么关系呢?方棠棠翻几页,发现游烦老是得差的原因了,字迹潦草,一篇不到千字的文章里掺不少脏话,更重要的是,他写的都是自己的心里话。譬如哪个老师上课喜欢点名,烦的要死,又或者礼拜几和谁谁谁在小巷里打架。出乎意料的是,游烦和好学生胡溪居然是好朋友。
但是翻完游烦的周记,依旧没有找到有关丢失学杂费的内容。
方棠棠眉头紧皱,想继续往下看时,听到门外传来“砰、砰”的声音。
不是脚步声,比脚步声更加沉闷,就像是篮球拍打地面。
“砰、砰、砰”。
声音在门外徘徊不去。
方棠棠轻轻放下周记本,蹑手蹑脚走到窗前,把窗帘掀开一小条缝——
她看到两条倒竖的人腿。
蓝色校裤上血迹斑斑,运动鞋掉了只,露出惨白赤.裸的脚。
“砰、砰”。
方棠棠把窗帘放下,手里满是汗水。
她想起从前听到的鬼故事:男人为了钱把女朋友从高楼推下去,七天后路上遇到个僧人。僧人一看他,就说今晚女朋友头七,会化身厉鬼来找他报仇,让他藏好。
男人藏在了床底下,等到午夜十二点,他听到砰砰的声音,悄悄揭开垂下的床帘,女朋友死不瞑目的眼睛正大睁着看着他。他这才记起,女朋友原来是倒着摔下去的呀。
外面那个东西也是……
寒意蹿上背脊,方棠棠抱紧书包,决定不再自己吓唬自己,赶紧找到线索。
从外面鬼怪的模样看,那是个跳楼的男学生。弄丢学杂费的就是他吗?
她快步回到办公桌前,看周记时,就已经从描述中知道这个班的班主任是英语老师,所以她没在其他桌子停留,径直找到属于英语老师的办公桌。在印象中,收学杂费这种事都是班主任来做的。
翻了圈终于在最后一个抽屉里找到张缴费表。
她正想拿起来看,办公室的门突然震了一下,声音不大不小,却好像雷霆击在她心上。
方棠棠拿起缴费表,退到窗口,手电照在纸上。
被画红圈的名字,是胡溪,那个成绩优越的好学生。她翻到胡溪的周记本,在一串亮红的优里,寻找关于学杂费的内容。
可是,半点线索都找不出。
比起游烦一口一个好兄弟,胡溪周记里一句话都没说起过游烦。没看多久,方棠棠就知道为什么胡溪周记都是“优”了,他写得非常有技巧,不像游烦一样,什么事都往外说。
作为被周记荼毒已久、与赵老师斗智斗勇一个学年的“差生”,方棠棠和宁薇早就总结出一套应付老师的技巧,比如绝对不能写真话,但也不可以全篇都瞎诌,一定要半真半假,不经意露出自己真善美的本质。
这套方法非常管用,每周快到交周记的时候,她和宁薇就一起坐到奶茶店里,冥思苦想构思情节,努力从赵老师手里拿个高分——虽然一个学期后还是被识破了。
所以她看到这本周记时,一眼就认出胡溪也深知半真半假的方法,总之通篇没多少真话,也不全是假话,标准的三好学生了,比起他,游烦就显得非常实诚且可爱。
方棠棠把两本周记摊在面前,努力忽视外面砰砰的声音,很快又发现第二个不同。
胡溪的周记比游烦多一篇,正好多出一周的时间,之后两个人的周记都停下来,没有再更新下去。
如果两个人都因为某事无法写周记,那胡溪比游烦多出一周。
一周、七天……头七?
脑中有了个猜想,方棠棠迅速翻到胡溪倒数第二篇周记上。这是唯一一篇提及游烦的周记,记的是胡溪在酒店请客过生日,游烦也来了,送了双球鞋。
生日、酒店?
方棠棠拧眉,又拿起游烦的周记。
从不经意流露的信息可以推出,他家境不错,只是父母离异,性格恶劣,无心学习,因此不怎么讨人喜欢。
少年没有城府,宁可得差,也不愿说假话,周记里就透露出不少东西。
譬如,他的兄弟,公认好学生胡溪总是接受他的礼物,却只回赠过一次,送的是本旧书。不爱看书的游烦还开心地把书给珍藏起来,虽然到底还是没有看。
方棠棠想,胡溪的家境应该不怎么好才是。
那他在酒店举办生日宴会的钱是哪里来的?
门开始不耐烦地摇动起来,外面砰砰的震动声越来越大,混合白浆的血液从门缝淌下。
方棠棠慢慢后退,直到抵住冰冷的墙壁,紧盯着漫开的血液。
手电扫过去,深红的血浆里,还有丝丝缕缕的白。她的心脏砰砰跳动,指甲掐进肉里才勉强冷静,丢失的学杂费她心里隐约有猜测,可是要怎么拿到手?
“啊——”
这时,男人凄厉的惨叫声从楼下传来,刺透长夜。门外的动静顿时变小,紧接着“砰、砰、砰”的声音渐渐消失,仿佛那东西循声而去。
她听出尤开的声音,有些担忧地蹙起眉,深吸一口气后,继续整理线索。胡溪的生日宴会,游烦的周记上也有提及。
方棠棠眯了眯眼,勉强从龙飞凤舞的字迹看清楚少年写的是什么:
“烦死了,本来想约溪哥去网吧开黑的,非要约堆婆娘吃什么饭,还不是为了林芸婉,真他吗重色轻友,烦死了烦死了烦死了,想开黑!……”
后面的字太潦草,鬼画符一般,完全没法辨认。
方棠棠揉揉发疼的眼睛,翻到林芸婉的周记本,她记得成绩单上这个名字也前列前茅,只是不如胡溪出色。
刚找到林芸婉的周记本,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方棠棠转身,手电光线扫上去,漆黑的窗户上,贴着张破碎的脸,血和脑浆红的白的涂满整张窗户。
它倒悬着,脑袋碎开,无神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窗内。
几秒后,身体像秋千一样荡走,隐没入夜色中,没等方棠棠松气,“啪”地一声,玻璃碎成数片,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凑过来。
凑到她眼前。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