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1 / 2)
南广和默然良久,终究没忍住,又仔细盘问了一句。“他与小叶将军你,谁更高些?”
叶慕辰:……
叶慕辰简直委屈死了!他就在领兵去有羊国驰援的时候,在王帐见过有羊国大皇子一次,大皇子高高在上地坐着,从头到尾没起过身,谁知道那个短命鬼有多高?
叶慕辰嘴角一抽,没好气道:“臣不知。”
“哦……”南广和拖着长长的尾音。他在梦中见到的乌答儿也是躺着的,判断不出那人康健时应该是什么模样,但从骨骼判断,大约与眼前的小叶将军差不离,也是位肩宽腿长的美少年。
……啊呸!都怪叶慕辰这厮,肩宽腿长是什么鬼?!
七岁的南广和与十二岁的叶慕辰,彼此皆用腹诽上演了一场君贤臣恭的好戏。
实则两见两相厌。不欢而散。
那日一转身,小三儿就愤愤往地下啐了一口,对南广和咬耳朵道:“叶慕辰这厮眼神看人跟刀子似的,剑眉厉目,活脱脱一天煞孤星!”
南广和默了默,没忍住,试探地问小三儿。“你觉得本殿下是否好色之人?”
“啥?”小三儿尖利嗓子一扯,险些吓掉了魂。
“殿下你说啥?奴才,奴才耳朵不好……”小三儿可怜巴巴道,清秀的小脸吓得血色全无。
南广和好笑地举起手中折扇,敲在小三儿头上。“死奴才,就你最精明!”
小三儿嘿嘿傻笑,故作懵懂。
那日南广和没从叶慕辰口中掏出半点有用的信息,又不能亲口去问父皇,很是憋屈了一段时日。
一不小心,在崖涘又一次夜访的时候,竟然没注意调整呼吸。
又是一夜灯烛将灭未灭,韶华宫内寝榻上,南广和耳内听到崖涘飘然落入韶华宫外的声息。他一惊之下,呼吸突然走岔了路。随即便觉小腹下一阵绞痛。浑身有若身处于烈焰焚烧之中,五内俱焚。活像有一块燃烧着的活物,在他腹中鼓胀,就快要破体而出。
南广和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呼痛声。
崖涘却察觉有异,快步走到床帏前,犹豫了片刻,随即猛然一把扯开帘子。入目就见南广和额头汗如雨下,双手按住下丹田,脸色煞白。
“怎么了?”崖涘连忙伸手按在南广和小腹下,触手滚烫,活像有一块烙铁在其内突突似要跃出。
“殿下你……”崖涘大惊失色。
小殿下分明是丹田已经凝气入体,即将筑基的征兆。而且入手灼烧之感浓郁,十有八九,小殿下/体内流转的正是火灵根。——竟与三百余年前凡间惊鸿一瞥的凤华帝君,一模一样。
崖涘连忙运转体内真气,强行将真气打入南广和丹田内。崖涘本是天灵根,且是单一冰灵根,调和南广和体内的火灵根本是最适合不过。他接连打入数道真气,南广和方才缓过气来,浑身灼烧之感渐渐消除。
“崖涘……”南广和全身如大水漫灌,叫汗水打的湿漉漉的,月白色纱衣纱裤裹在身上纤毫毕现。七八岁的童子,青丝渐渐长出,依稀有了后来无双的绝色模样。彼人却浑然不知,只娇娇地唤着他的名。尾音软糯,孤独而又无助,像极了一只摇摇欲坠的彩雀儿。
多少年,这只凤凰儿拣尽寒枝不肯栖,如今却开口向他呼救,带着无限依恋,三分委屈,七分都是迷离。
崖涘根本不敢正眼看他,艰难地挪开视线,只低声劝哄道:“我便在这里,殿下莫怕。你随着我念的口诀,慢慢呼吸。”
南广和亦艰难地眨了眨眼睛,长长的鸦羽一般的两排睫毛也叫汗水打的湿漉漉的眸光湿润。他像是终于自一场迷离梦中醒来,恢复了几分神智,上挑的丹凤眼儿眨也不眨地盯着崖涘瞧。
崖涘紧张的全身肌肉紧绷,缓缓地呼出一口气,慢慢念出仙阁所传授的清心咒,引导南广和将体内真气慢慢运转了一个大周天,这才略松了口气。
“殿下,”崖涘正色道,“你私自练习吐纳之术,已有多少时日?”
南广和见躲不过,只得尴尬地垂下双目。“也不过数月。”
“从何处习得?”崖涘声音越发肃穆。
南广和从没见过他如此正经的神色,虽然看不出那人眉目,却能从他的语气神态里感知到此事非同小可。
他不敢胡乱扯谎,只得老老实实道:“就是从你那日落在窗台的书卷中习得。”
崖涘默然良久,终于记得那日宫中传来有羊国皇子乌答儿病亡的噩耗时,自己正在韶华宫内读书。那日与殿下谈的不甚愉快,他心中有些乱,想是那时将书卷落在了韶华宫。
但那卷经文本是修仙之人无聊之时的笔记,凡人压根看不懂其中真意。他不料小殿下如此天赋异禀,居然无师自通地从那本经卷附录中学会了引气入体。
不但如此,小殿下眼下居然能够百日达到筑基。若不是他今晚恰好赶至,一旦筑基失败,轻则走火入魔灵根尽废,重则当场身死道消魂魄渺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