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1 / 2)
方漠找破了头,终于从一本犄角嘎达翻出来的书里寻到了关于凤灵草种植的记载。连日的辛苦有了结果,方漠心情舒畅,这日的午餐都多了盆鲜美的鱼汤,熬得汤汁都变成了乳白色,片片葱花点缀在上面,色香俱全,令人食指大动。
鱼是前些天小石头在水里抓的,可那时候方漠忙着,没工夫慢慢处理,带回来后就养在了自己池子里。小石头每日与鱼同眠,但毫无共枕情谊,心里一直惦记着是清蒸还是红烧。
柳煦坐下喝了碗汤,不出意外地发现除了卖相,这味道也是极好的,香鲜醇美,一丝腥气也无,毫不吝啬地出言夸赞:“好喝,我做鬼这些年没喝过比这更好喝的鱼汤了。”
小石头个子矮够不着汤盆,方漠给他盛了一碗放在旁边,又夹了块鱼肚子上最肥嫩的肉放在汤里,听了这话眉头一跳:“这么说,你生前喝过更好喝的?”
倒也不是更好喝,大约是一样好喝的。柳煦端起碗慢慢喝着,眼睛透过碗沿望见方漠认真剃鱼的样子,心里琢磨这做菜的手艺难道也是刻在魂魄里,随着转世一同传承的么?
两百余年前的方漠……不,那时该叫师道清,也有着一手好厨艺。
他们曾经的师门——玄真派,也算是一众修仙门派中颇有名望的,门派坐落在青琊山上,镇一方邪魔,承包了整个山头。山上仙气渺渺,鹤唳不绝,聚天地之灵,集日月之华,是以仙门长盛不衰,人杰辈出。
那时的柳煦还不是这般玩世不恭,雪白的道袍端端正正地穿在身上,发冠也乖巧地束着。他明眸皓齿的生得俊俏,穿着一身白净的道袍像只仙鹤,叫人看了便喜欢,又颇有仙资,在长辈们面前是个值得所有弟子引以为榜的大师兄。
只有一干师兄弟知道,去山里打兔子摸鸟蛋下水摸鱼之类的事儿,全是这位看似弟子楷模的大师兄带头做的,每次还都能藏得滴水不漏,令人敬佩。
他们一辈的师兄弟们小的才八九岁,大的也就十五六岁,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偏偏那时门派里的厨子不知犯了什么门规,掌门师叔一怒之下将他赶了出去。而不久后新换来的厨子做菜味道不是一般的寡淡,简直就是寡然无味,今日青菜明日豆腐。有弟子前去抗议,厨子头也不抬,飞快地手起刀落将小葱切得碎碎的,摇头晃脑道:“修道之人需得清心寡欲,该从食物开始清淡,吃什么肉吃什么鱼?看把你们一个个惯的,青菜豆腐就很好!”
弟子们被这一番理直气壮的言论弄懵了,满腹牢骚地跑去掌门那抗议,掌门师叔听了却觉得颇有道理,口腹之欲也是欲,年轻弟子不懂约束自己,是该靠些外力管管。
厨子得了掌门支持,变本加厉,到后面连盐都放得少了。一帮少年人整日肚子都没一点儿油水,特别是几个往日在家中锦衣玉食惯了的,本来门派伙食就不比家中,现在遭此待遇简直苦不堪言。这怎么能行?合计一番,柳煦带着熟络的几个师兄弟暗搓搓地从后门溜走,去后山打野味去了。
小半个下午,几个少年拎了四只山鸡两只野兔回来,聚在柳煦房里偷偷地架起了柴火。
弟子们两两同屋,柳煦的室友正是师道清。
这时的师道清也没有后来的方漠那般面瘫,内心有什么还都写在脸上,穿着同款洁白的道袍,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乖乖巧巧的。他本坐在屋中温习今晨师父教授的心法,见柳煦领着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回了屋,手上还拎着拔了毛清理完内脏的鸡和兔子,几张脸笑嘻嘻的,明明白白地写着干了坏事的兴奋。
这些人跟着柳煦野惯了,师道清偶尔也会跟他们一起违反禁令,本不打算管他们做什么,直到看见他们把冬日取暖用的碳炉子从床底下搬出来,又铺满了柴火,才蹙着眉警觉道:“你们要干嘛?”
“烤野味。”柳煦答道,雪白的道袍去外面浪了一下午已经变得脏兮兮的,脸上都画了几道泥灰印,眼睛笑得弯弯,少年人的声音清澈又透着稚气,还炫耀似的朝师道清举了举手上开膛破肚的山鸡,“放心,我给你留了一份。”
“不是……你们……”师道清放下书卷,欲言又止,神色复杂道,“你们要在这屋里,烤野味?”
那得是何等黑烟缭绕的场景,光是想想师道清就觉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哎呀,三师兄!”有个小些的师弟放下手中的干柴走到他跟前,拉起他的袖子撒娇道,“我们现在整日吃的都是些什么呀,猪都比我们吃得好……就一次,就一次,好不好嘛~”
师道清架不住几个人轮番撒娇轰炸,最终在柳煦也尝试着嘟起嘴的时候忍无可忍地吼着“你给我正常点!”,搓着满身鸡皮疙瘩妥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