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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季桃出房间时时贺已经起床坐在客厅。
他手指忙碌在键盘上,视线也专心落在笔记本屏幕上。
季桃已经换好了衣服,时贺偏头看到她说:“起床了?去吃早餐吧。”
现在是早上七点半,窗外天色都还没有亮透。
季桃点了点头,跟他一起去了餐厅。
周围环境雅致,这种交谈声轻的地方两个人之间的话也好像不多。
格外宁静,季桃余光望着对面吃早餐的男人,时贺动作优雅,他骨子里是天生的贵族气质。
她潜意识也放慢了动作,后背打直,微微垂下修长脖子,嚼东西也没从前用力。
他问:“吃过饭你要去哪,回海市吗?”
“我还要去我爸爸那里,我明天再回去。”
“好,那我等下会回集团,下午有个会议。”
“嗯。”
两个人不再交谈,季桃昨晚没听到房间里有动静,他没有再骚扰她,心里好像终于建起一层对他的信任。
分别后她被时贺安排的车送到季开明的皮包定制工厂。
季开明身体好转很多,没让季桃再留在C市,给她买了车票让她回去上班。
季开明开车将她送到高铁站:“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季桃笑起来:“知道啦,老季你要注意身体啊,都不年轻了。”
老父亲笑得宠溺,朝她点点头。
季桃转身进了车站。
等她身影消失后季开明敛了笑坐上车,这时脸色十分凝重,再也不开心不起来。
郑德生坐在副驾驶,小姑娘走了他才点燃烟,已经抽完了两支,车厢里都是烟味。
他见到季开明上车,脸色也同样凝重,一双疲惫的眼睛里死气沉沉。
“贷款也不够,我那套房子最多值五百万,但我不能卖房子啊,卖完老婆孩子住哪。”
“让宋娴把干洗店盘出去吧。”
“弟妹肯答应?”
季开明揉揉眉心,同样生机全无:“她会,她跟我吃了这么多年苦……”他说不下去,原本以为现在日子好过些了,却没想到会有这样大一个晴天霹雳。他声音无力:“可干洗店也抵不上这么多赔款。”
是的,他们的工厂遇到了□□烦。
去年国庆他们接到几个网红的大单,网红线上店做的原创精品女包,渐渐订单量到了十多万单,工厂几乎利润翻了十倍。两个人做生意都很小心,是从来不接盗版定制,设计部的两名设计师每次也都在把关,但因为设计师的忽略他们接下的五款商品都是意大利和法国的奢侈品仿制,昨天才接到法院起诉书,品牌方将网红店与他们都告上了法庭,要求支付巨额赔款。
原本无知者无罪,可法律无情,他们这次很难抽身。
季开明身体刚好一点,但这个消息比肺炎更让他难以接受。想到刚才季桃笑弯眼睛的开心模样他终于有了些笑脸,幸好钻戒给女儿买好了,也不至于以后买不起。
宋娴在得知这个消息后沉默好久,没埋怨,大嗓音也格外静下来,说马上就去找中介登记。
她也说:“大不了你回来以后随便找个工作,跑跑出租也行,女儿也大了,等她出嫁了我们就没负担了,你叹什么气。”
夫妻俩把这个家庭重灾瞒下没让季桃知道。
季桃在下班后就去了养老院看沈奶奶。
老人家这几天睡的时间多,醒着时也都是意识浑浊的状态,总把季桃当成是她儿媳。季桃每次听到沈奶奶喊错她名字心底的难过就多一层,像医生说,老人的时间怕是不多了。
晚上回到家,宋童也刚刚提着袋子进门,见到她就纳闷道:“桃子,阿姨怎么想起做麻辣烫的生意了?”
“啊?”季桃莫名其妙。
宋童说:“你不是让我把咱们俩的大衣拿去阿姨那里洗嘛,我今天下班就送去了,看到你家干洗店门口贴着转让信息,阿姨说她想干小吃店。干洗店开得好好的啊,她那会员那么多,好多人都在排队退钱,多亏。”
季桃很诧异,打电话去问宋娴。宋娴语气如常:“你妈我不想给人洗衣服不行啊,招那个张阿姨都干五个月了硬是没上手,我把店卖了再开个小吃店不挺好,趁我还干得动我想体验一下奋斗的感觉。”
“妈你疯了,你做菜又不好吃。”
“我请厨子!”
季桃还要再劝,电话里都是哆啦喵呜的叫声,宋娴说“别打扰我喂哆啦吃饭”便挂了电话。她只能找季开明,但季开明也在电话里笑着说随她妈开心。
季桃感觉莫名其妙,第二天回了一趟干洗店,店里依旧如常,也有客人,但也不时会有人过来退会员卡里的钱。她一向都是被父母护着的那个,今天格外像个大人像模像样安慰宋娴:“你都四十好几了,干小吃店你干不动,麻辣烫比洗衣店累多了……”
她没能劝动宋娴,被许禾青的电话催回医院,想了想,干脆随她爸妈吧,宋女士开心就好,反正她还有钱。
……
时氏集团。
时贺正埋头翻阅桌面一叠文件,修长手指落笔很快签下名字,每天都重复的工作,签完这一堆文件他起身打开跑步机。
何束文这时进办公室跟他汇报:“时先生,有个消息可能需要向您汇报一下。季小姐父亲的工厂出了赔款纠纷,很严重。”他把季桃那个邻居于丽丽汇报给邓琳的消息告诉给了时贺。
周容也在宋娴店里充过会员,去退钱时很纳闷好好的干洗店不开了,知道时贺重视宋娴,扭头告诉了于丽丽让她来告诉时贺。上次于丽丽被何束文教训完已经知道要尊重宋娴一家,虽然不知道原因,能感觉事情汇报到邓琳这里可以讨到好感。
时贺敛眉:“Anaise名气很大,去年我拍的一款钱包我记得就是她的作品。”
“是的,当时成交价是她设计生涯的巅峰时刻,这两年您也很支持这个品牌。”
时贺沉吟许久,对方名气很大,这件事并不算好办。
“时先生,我想您应该不会袖手旁观,那边订单很大,赔款是五千万,这笔钱……”
“这笔钱我不会出。”如果出了就是坐实了这家工厂的罪名,他安排,“给他们找最好的律师,把责任丢给甲方,你能解决好。”
何束文点头,虽然比直接给钱更复杂些,可这就是时贺的作风,他正要离去听到时贺一阵猛咳。
时贺披上大衣走出办公室:“我先回家了,进度随时告诉我,尽快。”
到家后黄绿洲为他测量体温,依旧还有些发烧,黄绿洲建议他早些休息。他从C市回来后就重感冒,这次很严重,他感觉自己也差点要肺炎。
时贺吃过药回书房看监控,季桃跟宋童从外面回家,手上提着一袋水果,她似乎一点都不知道家里的情况,说说笑笑很是开心。
第二天时贺九点才醒来。
他常年都早起,从没这么晚起床过。
头昏脑涨,喉咙疼痛得厉害,他连接听电话声音都是嘶哑的。何束文建议他在家休息,时贺说:“按照原计划,去容城。”他飞去了容城妈妈的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