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26 灵魂(1 / 2)
她一场噩梦,是要拉他回现实。眼睫颤动,眼前海景在他眼里再次恢复光彩。他抚揉她后脑勺,一时无言,只好用手掌贴着她后背,轻轻安抚她。
钟霓跪在床上,面颊贴着傅时津的肩颈,胸腔里的黑暗潮水见到了日光,该要退潮了,于是她抬起头,啄他面颊,摸摸他耳廓。此刻,她睡意全无,只剩无名的空洞,在她心底深处匍匐蔓延,要寻她的防空洞。
必须斩草除根,要噩梦变美梦。
“我讲的话难道不可怕?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目光深深,是灯光不够亮,是夜晚太暗。他以目光描绘她眉眼,敛起自己的不安,“可怕,很可怕。”他轻轻拥住她,闭眼,低声告诉她,“但梦是反的。”
钟霓垂眼,无限茫然,但最终是要盲目相信傅时津所讲的话——梦是反的。她松了口气,也叹叹气,这是第一次与傅时津讲噩梦,先前几次的梦,令她窒息,临近边缘的焦躁今日终被梦中人驱散,回归现实。
他回来太晚,身上还带酒气,钟霓手指用力点点他胸口,似抱怨又似毫无感情的陈述事实:“你忙事,原来是饮酒?”
傅时津被她戳的往后退了小半步,捉住她利害的手指,拉到前han住。
指尖冰凉,应是需要他献上暖意。
钟霓莞尔,用力一挣,从他掌中逃开,蜷起手放在身后——指尖慢慢泛热,延至整个掌心。另一只手揪着他的衣襟,捏着他衬衫纽扣转弄,转不动时,她才抬眼看他。
他挑眉,笑一声,拉开她手,“训一觉,等天亮带你去看房,好唔好?”
她立时往床上一倒,一滚,裹上被子,占据王位,只留一片没温度的地方给他。
傅时津进浴室冲澡,本是冲澡,却变成泡浴室,待了不知多久,再出来,只见钟霓坐在飘窗上,背对着他。他擦干头发,走过去,从身后拥住她,她也转过脸来,抬起胳膊勾上他脖颈,却不肯从飘窗离开。
他神情陡然一沉,是担心她还沉浸那个噩梦中。陪她一起坐飘窗,她要望窗外海景,他只看她,蹭过她有些冰凉的面颊,问:“不训觉?”
钟霓抬手,隔着窗户玻璃,指着维港一处,“记不记得那里啊。”男人循她方向望过去。维多利亚港,在朋克都市风情中越来越迷幻。
他怎会不记得?
那一年,她拉着傅时津,要他做她男友,一幕一幕,都太生动,生动而难以忘却,连腰腹上一道疤都不肯忘记那一日的维多利亚港狂欢年夜。
他蹙起眉,撩起她一撮发,没有回答她问题,只劝她去睡觉,又讲自己想睡觉,今日太累。
钟霓转过脸看他,望见他眼底倦意,怜惜地摸摸他下巴。近日,他很勤,胡茬刮得干干净净,她容不得一根胡茬糟蹋他英气脸庞,且刺到自己。
她终于肯离开飘窗,但她睡不着,枕在傅时津的臂弯下,只闭眼睛装睡,听他好近好轻的呼吸声,却在不知不觉中睡着。
昏暗中,男人抬起手,捂住发烫的眼睛。
天色尚未亮透,暗白月牙还浸朦胧蓝中,等待天光亮透,它才可以走。傅时津轻手轻脚掀开被子下床,但还是弄醒了枕边人,她睁开眼,目光如刃,盯他几秒,用力闭眼,翻身背对着他。
傅时津拿过衣柜新衬衫套上,看她又翻回去,无声笑笑。他生物钟比她早半小时,这让赖在床上的人很不满。
钟霓揪着枕头盖住脑袋,声音从枕下闷闷传出来,“你起太早了,很妨碍我训觉哎!”
傅时津站在床沿,倾身,从床头白色木柜上拿过腕表,抬手抻袖戴腕表,忽地,动作顿了顿,他盯着腕背上白色点点,发痒的情况似乎不知觉开始好转,只剩淡淡的白色点点。腕表戴上,正好可遮掩。
原来她也会有起床气?傅时津颇有兴趣挑眉,但要义正言辞,“昨晚叫你训觉,你要闹,现在怪我?”
钟霓没有理可讲,只好同他不讲理,闷在枕头下,怨他:“你不可以再躺半小时吗!”不等傅时津回应,她闭着眼睛爬起来,皱着眉,对着傅时津的方向,一张脸皱起,不悦不满:“陪我躺半小时也不可以吗?”
傅时津扣上腕表金属带的动作顿了顿,抬眸,目光焦距定在她脸上,看她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的模样,笑出声,扣好腕表——
算了,他屈服。
重新躺回去,看她一张皱巴巴的脸立时恢复正常表情,变脸速度让他总要忍不住赞叹一声。他抬胳膊,让她好靠近他臂弯内。腕表勾到她头发,卡进金属腕带的间隙里,他看她一眼,轻轻扯头发,还是被她发现。
她皱眉看了眼,干脆利落地拽断了两根发丝,然后靠回原位,继续赖床。
他摘下腕表,静静地看着腕带间隙卡住的两根被她毫不犹豫拽断的发丝。
脆弱,不堪一击。
半小时后,钟霓终于睡到心满意足,但太可惜,傅Sir假期不多,张Sir已对他实施夺命连环Call。钟霓将手机丢给他,站到落地镜前,捋起过肩长发,编头发,好戴上贝雷帽。傅时津站在她身后,一边看她一边收手机,看她戴上贝雷帽,看她转身,着一身牛仔装,干净利落的编发,以一副娇俏模样对着他。
无长发掩饰衬托,混血眉眼清晰浓艳,一双亮眸露古灵精怪,一看便是狡黠的狐狸。
恐无人能收服。
傅时津扫了她一眼,端过桌上一杯清水,还未喝到,被她抢去,一口气喝干,让他无水可喝。
他倾身凑近她,“我记得我有讲过,早上不要惹我。”
钟霓得意扬眉,若无其事地转过身,走一步就被人拽回去,被迫收下一个报复性的mkiss。
婚后生活好像和她想象中没差别……
钟霓跟在傅时津身后,笑了笑。
食过酒店早餐,傅时津开车带钟霓去欣荣大厦看新房。新房离油尖旺近,离西九龙警署也不算太远,满足他需求的同时也满足钟霓复职后的需求。
两人上楼,与丧龙擦肩而过。钟霓突然“咦”了一声,转身,一步跨下三个阶梯,按住丧龙肩膀,喊住他。
傅时津站在楼道间,神色一沉。丧龙心惊几秒,听到身后Madam钟喊他喂,他心虚转过身,对上Madam钟笑脸,不知觉也跟着笑,“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