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59章(1 / 2)
“这是求人办事的吧,还?说了什么没有?”
他没抬眼,言语间?也是云淡风轻,只是唇角挑着一抹几不可见的笑。
萧曼一直在旁偷瞄他,听他这般说,暗地里不由悬着心,也不知他这话?是不是另有深意?
她回神?稍愣了一下,便说道:“表兄已?失踪多日了,所以想让父亲帮着费些心。”
说话?间?,她的目光也依旧没有从他脸上挪开,秦恪稍稍侧过身,望向她。
两?下里两?人目光又撞在了一处,萧曼心下一跳,不由自主地地别开眼。
她从来就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的人,只瞧一眼,便晓得她心里想的是什么。
秦恪心下暗叹。
不过哪怕是这样处处疑心自己的样子?,也比木讷讷跟个小木头?一样好多了,至少现下是活生生的。
这些日子?他也想过许多,瞒是瞒不住的,就像他从前对骆忆川说的,“纸永远都包不住火”,更别说她冰雪聪明,一点蛛丝马迹就能抽丝剥茧查出真相。
“曼娘,萧寺卿和我,这些日子?都在查骆罡。”
这般没遮没拦地直接就说了出来,也不怕隔墙有耳被人听了去?
她没想到他竟会同?自己说这个,原本想好的话?这会子?一个字也用不上了。
“你瞧过这里面的东西了么?”他忽然?又问。
她摇摇头?,只见他毫不迟疑地将?盒子?上盖着的帕子?掀开,然?后揭开了盖子?。萧曼那?颗心立刻就悬了起来,但双眼却已?不由自主地垂进那?漆盒内,里面一览无?余,十几只绿豆糕沿着外格摆了一圈,中间?则是单独一块粉色的芙蓉酥,香浓甜糯的味道扑鼻就闻见了。
她讶然?一怔,着实没想到里面真的只是点心,而且瞧上去也没什么特异之处。
莫非其中另有乾坤?
她忍不住朝那?块芙蓉酥多瞧了两?眼,再看秦恪时,他淡淡的眸光也停落在上面,内中隐约泛起些异色来,似乎对里头?暗含的意思已?了然?于胸了。
萧曼兀自浑然?不解,还?想再看时,他却手上一按,面无?表情地又将?盖子?合上了。
“他……是什么意思?”
秦恪呵笑了一下,重又把?盒子?盖好,望着她道:“这东西瞧瞧就好了,还?是莫要拿去给萧寺卿吃了,万一吃出个好歹来可不好。你回头?就告诉骆家的人,就说萧寺卿一定会倾尽全力的。”
萧曼蹙着眉,她自然?也早猜到了这东西其实就是给秦恪看的,但就是不知道将?糕点摆放成这个样子?有什么含义。
秦恪眸中寒色凛起,骆罡这是在威胁他。
呵,这是在警告他,若是动了骆忆川,那?么整个萧家就会被拿去陪葬。
若是从前,他定是不屑一顾,别说一个萧家,就是全天下的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
可是现下却是不一样了,这人一旦有了软肋,确实就会处处被限制。
他将?盒子?还?给她:“萧寺卿今日忙完应该会直接回萧府,你回去吧,这盒糕可以给他瞧瞧,但别碰。”
当真就这么让自己拿回去了?
萧曼有些迟疑地接手捧过盒子?,但想他在这事儿上应该不会坑骗自己,当转身就要往回走。
才转身走了两?步,抬眼就看衙差陪侍着一个绯色团龙锦袍的人迎面朝这边走来,瞧模样竟是赵王世子?高慎。
萧曼颦着眉,暗自奇怪这人会到大理寺来,不过现下只能先依着规矩立在原地候见。
刚恭敬站好,秦恪就从旁掠身过去,迎上前打躬行礼。
“听说秦状元早间?还?进宫见了陛下,现下又在这儿监工,倒显得我懈怠了。”
高慎打趣似的望他笑了笑,由他引着走过来,目光一瞥,停步故作诧异道:“咦,大理寺怎么还?有小娘子??”
这语声略显轻浮,听着便叫人不舒服。
萧曼只能躬身道:“回赵王世子?殿下,民女是来给家父送东西的。”
高慎瞄眼望着她,眸色又沉了两?分。
“萧寺卿不在,萧家娘子?便请先回去吧。”秦恪走近半步,身子?有意无?意地挡在了萧曼前面,他对高慎又道,“这边修葺一直很平顺,赵王世子?殿下不必多虑。”
“有秦状元安排,我这里自然?放心。”高慎望了他一眼,两?人像是心照不宣,同?时笑了笑。
“世子?殿下要不要过去瞧瞧?”秦恪倾着身,向前比手。
高慎“嗯”声颔首,负手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
萧曼心下松了口?气?,目光撇转,见他暗中回眼示意,像是要自己快走,稍稍放下心来,想想便转身走了。
那?边秦恪和高慎往库房那?边走,但却绕过了库房踏着木梯上了旁边的二层,站在月台上俯着人头?涌动,热火朝天的西院。
“方才那?是萧用霖的女儿?”高慎忽然?问。
秦恪点点头?:“正?是。”
“我怎瞧着有些眼熟……”高慎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看向他,眼中满是不明的笑意,“上回跟着你去弘业寺的小厮,可不就是她么。”
“世子?殿下好眼力。”秦恪唇角一挑,继续又道,“大理寺那?位能摸骨画相的奇人便是她了,在仵作里算是一把?好手。”
听他提起“仵作”这二字,高慎眼里的热情似乎就淡了许多,只“哦”了一声,便没有多说。
秦恪垂眸暗笑,瞧,这些人就是忌讳这些。
呵,有贼心,却没有贼胆。
不过么,他心里虽然?瞧不上高慎这样的人,但对此还?是极为满意的。
“秦状元,我近来听到一个消息。”
高慎忽然?转了话?题,秦恪不动声色,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坊间?都在传,当年的皇长孙殿下还?活着。”他双眼紧紧盯着秦恪。
秦恪斜觑着那?张刻意隐忍的面孔,眼底泛起笑意:“世子?殿下这是怕了么?”
“呵,他就是活着也没用,毕竟陛下就剩下我父王一个亲儿子?了。”高慎说到此处,眼中又被怒色填满,“秦状元,你说,这皇史都被烧了,就算史官重撰出来,那?也不是原本了,谁又能证明那?位皇长孙殿下的事不是被有心人杜撰出来的呢?”
瞧啊,该来的总归还?是来了。
秦恪一笑:“世子?殿下说的极是。”
皇帝想传位给谁便给谁,就是下头?的臣子?们不乐意,那?也得受着不是,真是性子?倔的,那?就是不惜命,自寻死路罢了。
况且,根本没人知道,多亏了一直对太子?忠心耿耿的萧用霖,关于他的那?卷,才得以保留,也亏了那?丫头?冒险去火场,如今那?卷就在皇帝手上。
到时候,谁也不能说皇帝手上的东西是假的吧?
他略略一顿,叹声道:“不过么,臣说句僭越的话?,还?望世子?殿下莫要责怪。”
高慎沉着眼:“但说无?妨。”
“都这么多年了,也不见陛下再立储,世子?殿下也曾想过是何原因么?外头?都说是因着皇后娘娘,可是后宫不得干政,娘娘这些年都闭门念佛,后宫都不管了……”
不爱听什么,他就偏爱说什么。
高慎闻声,拧眉望他:“秦状元,你这是什么意思!”
“呵,世子?殿下多想了不是,臣的意思,世间?万事万物都有自个儿的因果?,急不得,顺应天命才是最好的。”
“秦状元你是在教?训我?”高慎眸中已?盈起刺目的寒意。
“不敢,不敢。”秦恪作势躬身一拜,“殿下言重了,为臣子?的,时时刻刻想的都是替陛下分忧,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高慎冷眼瞧着他,也不再将?话?继续说破,拂袖下了木梯,循着原路往回走。
秦恪乜着眼,也跟在后头?。
两?人刚下楼没走多远,就听人群里有人大叫一声“不好”,一根木杆轰然?倒下,眼见着就要砸到赵王世子?高慎了,就看秦恪上前奋力一推,那?杆子?就落在了他身上。
被推开的高慎,冷眼瞧着被压在杆子?下的秦恪,眼中几欲要喷出火来,可面对惊慌失措的人群,他也只好佯装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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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瞧不见星,将?满的月红得像血,圆润的边轮弯出寒异的光,腥艳欲滴的孤悬在那?里。
萧曼掩了直棱窗,回身走到雕花落地罩前,隔着琉璃珠帘朝里望,隐约能瞧见横躺在榻上的人露出个半影,仍是一动不动,鼻息沉重,像是昏迷中犹在痛吟不止。
宫里头?奉旨过来的御医枯着眉头?,面色迟疑不定,又过了好半晌才收手,呵腰向外比手示意。
萧曼扶着雕花木栏站起来,身子?摇摇欲坠,由两?个小婢扶着才稳住,从里面走出来,整个人也是木讷讷的,缓曳着步子?一直到外间?,挨着椅子?坐下来。
萧用霖皱眉道:“秦状元现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
那?御医一直没敢直起腰,这时不免沉得更低,面色也愈发踌躇。
“只管照实说便是了。”他又道。
那?御医叹声道:“萧寺卿,依方才所见,秦状元脉象细迟,也没伤着筋骨,该当已?有好转才对,这个……为何到现在还?昏迷不醒,老夫以为多半是被覆压之时震伤了胸肺,气?滞血淤虚脱所致。”
这就是内伤了……
萧曼也不禁紧张起来,加上他心口?处的蛊虫,当下也有些不知办才好了。
“那?何时人才能醒过来?”虽然?人还?是迟愣愣的,但她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那?御医摇了摇头?:“要说这类症状……原本该也没什么疑难,只须用药对症,三五天内便该有起色。秦状元如今这样子?,难保不是引发的什么隐疾,这个……待老夫回去与院使大人和其他几位医正?商议之后,明日再来瞧瞧。”
隐疾?
总不会还?是因为那?蛊虫吧?
萧曼朝里间?的人瞥了一眼,心中愈发焦急了,只恨自己学艺不精,救不了人命。萧用霖不置可否,略显无?力地拱了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