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2 / 2)
未入颐景苑,先闻琴声悠悠。
秋色高阳下,阮萱在院外听了会儿,方才挂着满脸笑意入了院。
找到那方绰绰风姿,她快步而去,“锦行,你猜我带什么回来了?”
琴声已停,阮萱主动将陆锦行扶到了一旁的休憩石凳上。
思木见状便将琴收了起来,看样子少爷一时半刻是没机会抚琴了。
两人落坐,阮萱又问道:“锦行,你快猜猜我带什么回来了。”
陆锦行听出了阮萱愉悦的语气,仿佛有感染人心的魔力,便也跟着勾起了嘴角,“城东李家的芙蓉糕?”
“噗,你怎么总想着吃。”阮萱刮了下陆锦行的鼻子,笑意更深。
城东李家的芙蓉糕确实味道不错,清香不腻,下次可得带些回来。
“那……”陆锦行想了想,委实猜不出来,“我不知道。”
“你前几日不是还说喜欢吗?怎会猜不出,你再想想。”
闻言,陆锦行便仔细回想着前几日发生的事情,蓦地,他坐直身子,向着阮萱的方向诧异道:“是……话本子吗?”
“正是。”阮萱瞥了眼石桌上整整齐齐的一摞话本子,她可是把近段时间市面上最流行的话本都买了回来。
听到这样的答案,陆锦行却不怎么高兴:“可是,杂书忧心。”
“谁说杂书忧心,那是他们不懂,既是写人的故事,便有人的七情六欲,当然也能从中读出些道理来。”
说起读书,阮萱又想起陆老夫人做的事,不屑道:“再说你娘每隔一段时间便差教书先生给你读一遍《男律》,那有什么意义,我看根本就不是教书,而是给你洗脑。”
对于教书先生说的《男律》,陆锦行确实对此有不赞同的地方,却没有反驳过。
不过他言语上不反驳,骨子里却是叛逆的,若非如此,他也做不出用沉默和自我封闭来抵抗命运的行为,更不会用匕首威胁自家妻主。
想到这儿,陆锦行方才发现,他这些日子的心境竟是平静了不少,那把匕首也不知落在哪儿了。
阮萱见他神色松动,又说道:“前几日,你不是还说沈尘敢于反抗家族强权与顾小姐私奔的行为,虽不受礼法所容,但却令人钦佩,说他是个勇敢的人吗?”
虽然这话确实是陆锦行说的,他还是蹙了眉头:“可是这些书大多都是男子读的,你该看其他的书。”
他一边不满《男律》对男子的约束,却还是觉得男女有别,女子当有宏图大志,不该把时间浪费在这些琐事上。
“锦行,你是在关心我吗?”
陆锦行没有回答,阮萱又说:“可是,你喜欢啊,你喜欢的我就喜欢,而且……”
想起那日陆锦行听到沈尘与顾小姐故事时,那般神采灼灼的模样,阮萱一时情涌,没忍住握住了陆锦行的手:“其实,你同沈尘一样,都是勇敢的人。”
陆锦行没想到竟是突然说到了自己身上,“我……勇敢?”
“嗯嗯,不仅勇敢,还很特别。”
“……特别?”
白皙如玉的脸颊,清俊无俦的轮廓,在阮萱眼前晕上一层柔光滤镜。
她带着缱绻欣赏的意味凝视眼前的人,轻言道:“对,特别……好看。”
陆锦行却是沉默了,自从九岁那年意外失明后,他便不知道自己长得是何模样,只是曾听人说他有几分像他的父亲,然而他早就想不起父亲的样貌了。
好看吗?
然而他的妻主却不是第一个当面说他好看的人,还有一个人也曾说过。
一想起那个人,他的心上便像是压着块湿答答的石头,压得他透不过气。
那些人说得没说,那个人只是他的痴心妄想罢了。
阮萱这边迟迟没有等来陆锦行的回应,以为他是脸皮薄,便拿起一本话本子:“锦行,我们今天读《秋厢集》怎么样?”
这话将陆锦行从沉郁的心绪中拉出,他微微仰头,嘴角慢慢浮起一抹淡笑:“好。”
其实,她很好。
我……配不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