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二合一)(1 / 2)
屋内所有人因永嘉这声富含威仪的质问惊得屏息,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将目光集中在阿起身上,也跟永嘉同样,都在等他答复。
在他回答之前,永嘉又问:“你?姓氏为何?年岁几何?”
虽不知这问题的目的何在,但她问得那样迫切,足见阿起的答案对永嘉而言有多么?重要。
其中,最?为淡定的要属阿起本人。
他淡淡说道:“起为起始的起,我没有姓,年岁年十有四?。”
永嘉眼里的光闻声暗了下去,轻轻“哦”了一声。
也是,哪能这样轻松便能探得那人下落的。
宋芙与尤环华对视一眼,两人面上表情一个比一个迷茫。
她试探性问:“陈姑娘可是要寻人?”
永嘉因这一插曲心情?大乱,回话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嗯,不过名字不对,年岁也对不上。”
她大皇兄要比二皇兄再大上两岁,如今应是十六岁了才?是。
众人一听,这才?恍然大悟。
人家明显没有细谈的心思,宋芙也不知从何安慰起,两人只见过两次面,说过几句话的关系,称不上相熟。
宋芙只好将?方才阿起提出的法子说予她听。
“因糕饼节前几日方结束的缘故,千糕坊如今采预先下订的法子,每日做出的点心数量有限,若没领到对应日期的木牌,那便只能天天到场排队等待。”
永嘉眉头一皱。
大抵也看出她面上写着大大的“麻烦”二字,宋芙忍下笑意,尽量温声同她说:“若是要当日的水晶桂花糕,切好的形状已是都被人订下的,若将其挪用卖给姑娘,为商之道最?重信誉,此举便不甚妥当。”
“那当如何?”
永嘉也没想过为难他们的意思,更没打算硬抢,只是程名那哀怨的眼神看得她心烦,不拿点什么?回去堵他嘴,他大抵又得对着她瞎囔囔。
堂堂一皇子,跟唱大戏的戏子似的,演起来都让永嘉无言以对。
于是为了自己未来的宁静日子,永嘉心一横,便走了这趟。
宋芙不太好意思笑笑:“水晶糕做完后得切型,千糕坊贩卖的都是已切好的模样,旁边的边角料一般我们都是给等待的客官试尝味儿的,如若陈姑娘不介意,不晓得边角糕……陈姑娘可否接受?”
听着像是在打发人,但宋芙也实在没有别的主意了。
她心想,若是陈姑娘嫌弃,那拒绝了也好,起码他们也确实替她想过办法。
谁料,永嘉听完认真思索了下,毫不在意地点头应下:“我就要那个。”
实际真答应了,杜氏和尤环华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听错。
杜氏问她:“真的只要那些便好吗?”
这就妥协了?
永嘉看着难相处,事实上却是极好说话的。
她纳闷反问:“不一样都能吃吗?既能吃,劳烦你们今日送到百花胡同的陈府。”
说完起身,看了一眼自己侍女,侍女会意,将?一片金叶子放在桌上,主仆便准备告辞。
真是来如风,去也如风。
众人没料到她走得那样干脆,还是宋芙拿了金叶子追上去:“陈姑娘,这太多啦!边角糕我们本就不收钱,是多出来的,所以也不收你的金叶子。”
永嘉回头,一脸诧异,美目微微睁大。
宋芙怔愣。
怎、怎么这个表情?看她?
永嘉瞧着似乎有些无语,顿了会?儿,才?对宋芙道:“你?这人怎么这么?实诚的?”
能挣钱的机会呢,白白送了出去。
被她这样反问,宋芙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就……真的不用钱啊……”
要她报出一个价眼下也无从报起,再说本就是免费给顾客的,再收钱总觉得有几分奇怪。
看出她的慌乱,永嘉多看了宋芙一眼。
这姑娘反应倒是有趣得紧。
她勾了勾唇,虽只有很小的弧度,极快就恢复成那张平静的面容。
永嘉一甩衣袖,依旧走得潇洒:“那便赏给跑腿的侍从吧。”
宋芙捧着金叶子,忽然非常能理解当时自己想赠阿起金银时,阿起当下的心情?。
她开铺子只是纯粹兴趣,挣不挣钱其实都不打紧,家里产业进项无数,她也并不愁银子。
不过也因自己曾做出类似的事情?,对于永嘉的想法,宋芙也算猜个七八成。
大抵同自己一样,都是打小不愁吃穿的环境,遇上大事小事,都是给金银了事。
宋芙笑笑,这姑娘就某方面来说,倒是跟自己挺像的,令宋芙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不过若说像……宋芙觉得,陈姑娘的眼,倒是与阿起极像。
然这个像指的并非是眼型,而是眼睛的颜色。
与常见的乌瞳不同,他们俩的眼,都是很漂亮的琥珀色泽,宋芙很喜欢阿起的眼,可每回她想望着阿起瞧个仔细时,阿起总会率先她一步垂下目光,令她看了个空。
阿起静立在一侧,自从对宋芙提醒了那句边角料以后,便不曾再说过一句话。
永嘉离开前不死心又望了他一眼,可任她如何探看,阿起连个眼神也没有分给她,待在那儿就跟没有生命的木头人似的。
没法再得到更多消息,永嘉略有些失望。
怎么就是十四?岁了呢……
她心中暗叹,抱憾离开宋府。
因她留下的一枚金叶子,宋府争着要跑腿的人倒是踊跃。
杜氏点了个办事最?为稳妥的下人交办此事,又同他说道:“去厨房看看有没有糕点,也给捎带上。”
他们这经商人家,走商就需疏通各方关系,自不可能得罪为官者,能示好的地方就得尽量争取,也算是为未来铺路。
夫君是大商贾,走南闯北的,陪他一路走到现在,杜氏也明白个中道理?。
时至中午,尤环华告辞离开,宋芙也准备要到书院给宋裕鄞送上午膳。
因今日约好与尤环华见面,给宋裕鄞的糕点宋芙倒是老早就做好放到厨房。
结果到地方一瞧,竟只剩二哥的午膳,放点心的食盒不翼而飞。
宋芙呆住:“我做的点心呢?”
厨娘也傻眼“方才太太不是派人来取走了吗?”
宋芙这才?惊觉,被取走的是给二哥的那份糕点!
她尴尬笑笑,对着满脸期待的宋裕鄞揭开食盖后那一脸错愕的表情,实在不忍直视。
宋裕鄞:“黄金糕呢?大哥从南洋带回的木薯,四?妹不是说今日要做糕点的吗?可是忙店铺的事太累没顾上?”
大有事情?太忙宋裕鄞也不会?见怪的意思,但事实却并非如此。
往日也就罢了,食材再寻便有,奈何今日答应要给宋裕鄞做的黄金糕,那其中一项食材却是南洋才?有,为了做那盘糕点恰好用罄。
巧就巧在,不光如此。
时至秋天,真要再往南洋跑,那也得等开春才能够。
宋芙细声细气?将?永嘉今日来府上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闻言,宋裕鄞如遭雷劈,宋芙低头绞着手指,没敢看他。
“所以,我盼了许久的黄金糕,就这样便宜了那个谁?”
宋芙补充:“太守侄女陈姑娘。”
可不是随随便便的哪个谁吶!
宋裕鄞大手一挥:“管她什么?陈姑娘李姑娘,拿了我的糕是事实,这笔帐,我记下了!”
他眯起眼望向窗外,也不知在狠狠瞪着何人。
宋芙尴尬苦笑:“陈姑娘是无辜的。”
真要说起来这事其实谁都没错,就是一切都太过凑巧罢了。
但宋裕鄞是谁?他一向以自我为中心,不会?因听见太守名号便有半点迟疑,依旧一脸不爽。
宋芙觉得,这梁子八成是结下了,很是忧愁地望向陪她一道过来的阿起。
每当她不知如何是好时,总会下意识寻找阿起的身影。
阿起就立在门旁,正看着外头。
宋芙循他的目光往外望去。
午时的熙川书院虽是歇息时间,学子多在用膳,但树下或凉亭等地,依旧聚了利用空档与同窗赋诗或持书摇头晃脑吟读之人。
宋芙听了几句便觉头昏脑胀,不明白赞颂秋天美好怎也能变出那么多花样来的,晕头转向凑到阿起身边:“你?也喜欢作诗吗?”
或是有兴趣?不然怎会听得这样仔细?
宋芙每次来都是自动忽略那些声音的,她还是头一回见阿起难得有肯分予目光关注的物事呢。
他这个人总是神色淡淡,仿若对世上所有事都毫不在乎似的,让人难以猜透他的想法。
阿起顿了顿,说道:“不,我识得的字不多。”
字都没认识几个,谈何作诗?
“这样啊。”
得知对方与自己一样,宋芙开心露出笑靥。
阿起还不明白为何她听见自己识字不多会?这样满意,把?他们俩对话听全的宋裕鄞这就摇着折扇走过来说明。
“四?妹,你?当人人像你一样不爱习字?”
她跟阿起的状况明显不能相提并论,要宋裕鄞说,更让他意外的还是阿起竟然识字,这才?令他感到惊讶。
从糕点被夺的悲愤中振作起来的宋裕鄞问:“不知起公子从何学字?可是以往主家所教授?”
问出来宋裕鄞就觉得不大可能,谁家临时雇个人还要教认字的?又不是签了死契,怎么都说不通。
阿起则是解了他的疑惑:“是我养父所教,他早年为人写信读信,也教过我一些字。”
数字他都能认全,可不知为何,他说想学写自己的名字时,养父却总是一脸复杂地摇头拒绝,对他说:“不必学。”
为何不必?这点直到现在,阿起也没能想明白。
他的名字由他赠与,可唤他时,养父却总是小心翼翼。
小时候曾问过他:“我的起是哪个起啊?”
心中还曾腹诽,不会?因为是老乞丐捡了个小乞丐,所以直接叫“阿乞”吧?
养父沉默看着他,看了良久,才?像叹口气般,幽幽对他说:“是起始的起,代表开始……或是重新开始的意思。”阿起不解,养父也不会?为他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