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暴君的花瓶13(1 / 2)
韶音在?他脑门上轻轻削了?一下:“你知道蛋有多贵吗?赶紧吃。”
鸡蛋不?是天天都能吃到的,她隔两三天才会给他吃一个。
她自己就更?舍不?得吃了?。
裴九凤心里清楚,想说“你不?吃那我也不?吃”,可是喉头如同被棉花塞住,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不?能说,说了?就代表他向?妖人认输了?,他承认自己中计了?,他对王大春有了?依赖之情。
喉头滚动几?下,最?终他硬下心肠,一言不?发?,伸手接过那碗疙瘩汤。
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如冰坨子一般,令他接碗的手颤了?颤。
她刚刚在?烧火,手里还捧着?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就这样都不?热乎?
端住疙瘩汤,拿小勺舀着?,一口一口吞咽着?。
她又坐在?床边,两眼放光地盯着?他吃东西?。他已经习惯了?,不?再感到如坐针毡,随便她看。
只是,余光不?由得落在?她撑在?床边的手臂上。她衣裳很短,手腕露出一大截来,又细又瘦,皮肤上布满伤痕,纵横交错,多到数不?清。
难怪她的手那么冷。
现在?已经接近深秋了?,她却穿着?短小的单衣。
把疙瘩汤喝完,那只荷包蛋便剩在?碗底。裴九凤已经养成了?习惯,把最?好吃的放在?最?后吃。
他强忍住舔嘴唇这种有失体面的举动,绷紧了?唇,用小勺舀起?圆润漂亮的荷包蛋,凑到嘴边,张大嘴巴一口咬掉一半!
香!嫩!滑!
味蕾得到充分的安抚,传来满足的感受。
裴九凤已经不?会自嘲了?,他现在?觉得任何食物都是珍贵而美味的。充分咀嚼然后咽下,又张大嘴巴,将另一半吃掉。
一碗热腾腾的疙瘩汤下肚,胃里被填满,传来难以言说的饱腹感。
裴九凤又一次感到幸福和满足。
他现在?特?别容易满足,有吃有喝有人在?旁边看着?他,他就觉得真好。
但是王大春一定不?觉得好。
“你拿银子买一身?棉衣。”将空碗递给她时,他抬眼看着?她说道。
韶音接过碗,自床边站起?身?,不?以为意地说道:“花那个钱做什?么?穿得厚了?一点都不?方便干活。”
说话间,端着?空碗就往外走。
裴九凤一时急了?,朝着?她的背影说道:“你别舍不?得花钱!别的钱可以不?花,你的棉衣一定要买!”
比如护肤的面脂,可以擦脸、擦手,防止皲裂,他就没有开口提。
她连一口白面都舍不?得吃,不?可能舍得花钱买这个。
但衣物不?一样,马上就深秋了?,她得穿厚点。
“知道了?知道了?。”她随口应道,出了?屋子。
外头传来水声,是她在?洗碗。
裴九凤坐在?屋里,唇不?知不?觉绷紧了?,忽然狠狠捶了?下床!
“该死!”
她根本没打算买。
而他断了?腿,也不?可能出去给她买。
“该死该死!”
他居然想要给她买衣物!
意识到这个,裴九凤更?加用力捶床。
那妖人当真该死!
布下这等?攻心之局该死!
令他明知是局却甘心踏入更?该死!
但是冷静下来后,他的心情平定了?几?分。
马上日子就会好过一些。
因为赈灾粮要来了?。
这一天,裴九凤一个人在?家?,就听到街上传来欢呼声,隐隐有“赈灾粮”的字眼传入耳中,他微微一笑。
这下王大春可以吃口米了?。
像他那样吃干饭不?太可能,但是喝一碗稀粥还是不?成问题的。
他这样想着?,有些高兴地坐在?床上,等?着?她回家?。
约莫过了?两刻钟,院门处传来熟悉的“吱呀”一声,裴九凤立刻坐直身?子,扭头往门口的方向?看去:“你回来了??”
“嗯。”清脆的声音应了?。
但是不?见多少喜悦。
裴九凤微皱起?眉,等?不?及她进屋,便扬声问道:“我听到外面有人喊,放赈灾粮了?,是不?是?”
说话间,韶音走进屋里来。
嘴巴一撇,抱怨说:“什?么赈灾粮啊?那粥稀得都能照见人影儿了?。”
裴九凤的眉头紧紧皱起?:“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韶音撇撇嘴,将手里端着?的碗给他看,“我给你打了?一碗,你自己看。”
裴九凤低头看去,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嘴巴抿得紧紧的,胸膛因为气愤而剧烈起?伏。
“怎么会这样?!”他怒道。
韶音没收回手,仍旧将碗往前递着?:“喝吧,给你带的。”
裴九凤不?肯接。
他觉得这是侮.辱!
他明明批下去很多赈灾粮!
“看你气得,至于?吗?”韶音见他气得脸都紫了?,碗也不?接,只死死盯着?清得照见人影的稀粥,好似盯着?绝世仇人一样,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道:“赈灾粮这种事听听就好啦,难不?成你以为上头真的会管我们死活?”
裴九凤猛地抬起?头!
死死盯着?韶音,眼底喷火。
“天真的孩子。”韶音怜悯地摸了?摸他的头。
裴九凤气得快死了?,脑袋一偏,挥手打开她:“别碰我!”
“你跟我生什?么气?”见他发?火,韶音也瞪起?眼睛来,“我说错什?么了??当今天子什?么德行,你难道不?知道吗?他昏庸残暴,自打他登基后,日子是一天比一天难过,谁不?恨他?”
她噼里啪啦地举例:“就说李婶家?,原先家?境多么殷实?咱爹娘去世时,还借给我们银钱下葬。可是现在?呢?家?里一共三个儿子,两个被拉去参军,都没能回来。还剩下一个小儿子,年岁够了?后也要被拉去,为了?保住唯一的小儿子,李婶家?倾家?荡产买通征兵的人,现在?家?里难过得不?得了?!”
“还有陈叔家?里,婶子得病去了?,他一个人抚养六岁的小女儿,征兵的人到他家?里,要将他拉去,他苦苦哀求,都给他们跪下了?,但那些人就是不?松口。陈叔家?里穷,为了?给婶子治病花光了?家?底,没办法像李婶家?那样花钱买通,可是他走了?,谁养活他小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