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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师父曾经说过同样的话。”
仁阖了阖眼睛,转头看向身畔纤弱女人的眼睛。
“但从你嘴中说出来,则要更自然一些……巴。”
他的话语落地,死一般的寂静从室内蔓延开来。
松——或者说巴,一时无言,只是用那双明亮剔透的乌黑眼眸审视着仁。
“石川师父总是说我容易低估对手,”最终巴打破沉默,“因为那句话,你识破了我,是吗?”
不。
仁也说不清他是什么时候意识到松就是巴的,能够确认的是很早他就有所察觉,然而在意识最深的部分,出于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他自行断去了理智思索的欲望。
也许是因她手中持弓之人才有的茧,也许是因她兴高采烈地诉说前去本土的渴望,也许更早,早在黄金寺的时候,他们在厚厚的落叶上并肩而行,穿着与枫叶同色衣衫的女人,微微侧着头,漫不经心地说,持弓瞄准敌人,与瞄准猎物,没有任何区别。
于仁来说,二者永远不可能混淆。
而对巴来说,将羽箭对准仁,与设置陷阱捕猎小兽,却是同样的行径——目标入彀,志在必得。
“一路上,你有很多机会可以袭击我,”他低语,“为何我不曾为暗箭所伤?”
“我遭到了背叛,”巴平静解释,“我亲手训练的弓箭手欲图杀我。我知道他们下一次突袭的地点,如果有你与石川师父的帮助,我可以复仇,而你可以破坏他们的计划,一举两得。”
所以,这才是巴引他而来的目的。
淡淡苦涩从喉间蔓延,连仁自己也不明白,那究竟是源自失望,还是源自愤慨。
“我知道了。”
他起身,身躯已然恢复至战时紧绷:“我会与石川师父讨论此事的。”
巴目睹着男人周身柔和下来的氛围发生变化,她轻轻出言:“外面风雪太大了,你可以留下来过夜。”
“不,”仁用锐利的眼神看向巴,“我不会留下来。”
说完,他向门前迈开步子。
就在仁的右手要触及房门的纸窗时,在他的背后,巴坚定的声线再次响起。
“仁!”
仁的动作猛然停下。
不是大人,不是战鬼,而是“仁”。
他的名字由巴诉说,单音节的发音在她的舌尖流转,如同带有魔力一般,沿着仁的脊椎一路向上,在耳畔始终不散。
外面的风雪越发浓重,隔着纸窗,寒风呼啸的声音清晰可见。
走出去,便是那望不到尽头的雪原;留下来,背后火焰依旧温暖。
仁就像是被巴的那句话钉在了原地,他侧过头,看到瘦弱的女人跪坐在原地,那双清亮的眼眸里写满了等待与邀请,宽大的旧衣几乎掩盖不住她的身形。不知何时,巴已经拆开了绑腿,纤细的脚踝为柔柔火光镀上了一层光彩。
她看着他,那是一名女人看着男人的目光。
“我希望你留下来。”她说。
仁没有踏出理应离去的那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