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1 / 2)
青幰马车驶入果子巷王家府邸大门,王妡从马车出来,就听到一句带着刻薄的问话:
“哟,咱们家的太子妃这是从哪里回来,这都要大婚了,还一天天往出了跑,抛头露面的都让外男看了去,是做什么呢?”
紫草香草都好气,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故意污自家姑娘的名节,香草忍不住回怼:“二姑娘是吃了灵公庙前的黑豆腐吗?”
录事巷的灵公庙供奉东极救苦天尊,香火鼎盛,庙前就有许多小贩在此做生意,买些吃食玩意儿糊口,其中黑豆腐最为出名。
此黑豆腐一出,那是十里飘臭,无食可与之争锋,但吃起来又极香,让人欲罢不能。
因为这臭味,高门贵女是不会去吃的,有失身份,让外头人知道了会被笑话死的。
而且那黑豆腐臭不可闻,香草这话分明就是在说二姑娘王婵满嘴喷粪哩。
王婵气了个仰倒,跺着脚指着香草,对身旁侍女喝道:“如华如莹,把这个贱丫头的嘴给我撕了!”
如华如莹两个侍女缩了缩脖子,不敢。
那可是大姑娘的侍女,而且香草的老子娘是在大太太院里伺候的,哪方面都比她们要得脸,她们哪里敢动香草,尤其是当着大姑娘的面。
再、再者说——心里偷偷说——还不是二姑娘先惹了大姑娘。
王妡的侍女敢为她顶撞家中姑娘,自己的侍女却这么怂,王婵更加生气,也顾不上什么高门贵女的体面,囔着“我今日就要教训了这贱丫头”,就朝香草来。
王妡上前一步,挡在香草面前,捉住了王婵扬起的手:“王婵,我面前还轮不到你来逞威风。”
“你——”王婵恼羞成怒:“王妡,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一个私相授受的淫.娃.荡.妇!”
“你既然知道我是太子妃,又是你长姐,见到我不仅不行礼,还口出污言秽语,二婶就是这样教你的,目无尊长,野调无腔。”王妡半点儿没有被激怒的模样,说话声音都毫无起伏,平静得很。
可这份平静却让王婵惊慌失措。
王婵听着这教训的话,有一种仿佛在被祖父教训的错觉。
对,祖父是不会直接教训孙女儿,但她偷看过祖父教训父亲大伯叔叔他们,就是王妡这样——语气淡淡,满口规矩,气势压人。
要论家中她最怕的人是谁,那必须是祖父无疑了,王妡几乎把祖父学了个十成十,王婵气势瞬间被灭,不敢怒更不敢言。
“大姑娘这是做什么呢,要打妹妹不成?”
王妡这头欺负小的,老的立刻到达战场,摆足了长辈架子。
“娘……”王婵可怜兮兮唤,把王妡衬得更像个女恶霸。
孙氏大步走过来,拉着女儿的另外一只手,王妡放了手,她把女儿拉在身后,不客气地教训道:“大姑娘,就算你贵为太子妃了,也该记住孝悌礼仪,阿月是你姊妹,在家逞威风欺负妹妹,你自诩的长姐风范呢?!”
“二婶来了。”王妡让紫草将手帕打湿了给自己,看她们母女俩都穿得光鲜,一下想起了某事,边擦手边说:“二婶来了正好,省得我去找二婶。我为王婵相看了一桩亲事,二婶就不用费心了。”
当时是,就犹如晴天响了个霹雳正好劈在自个儿头顶上,孙氏全身狂颤——气的。
这天底下就从来没有听过堂姐为堂妹相看亲事的,王婵的老子老娘还在呢,有你王妡什么事啊!
孙氏狂怒:“王妡,你……”
“左龙武军大将军、勾当三班院公事雷开的嫡长子,人品相貌都不错,雷开的正头娘子是个敦厚良善之人,想必能包容王婵的骄纵刻薄。”王妡把擦完手的手绢扔了。
“我还没死呢!王妡,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堂妹的婚事轮得到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孙氏像一只斗鸡,全身的毛都炸开了,逮着敌人就要啄她个满脸血。
与对面暴怒形成强烈对比的是王妡过分的平静,她直视孙氏仿佛在喷火的眼睛,淡淡说:“二婶想将王婵嫁给谁?南雄侯、侍卫亲军马军司副都指挥使姚巨川的嫡长子?那个正妻还没有着落就搞出庶长子的废物?”
孙氏顿时想被掐住了脖颈的暴怒斗鸡,身上的毛还愤怒的炸开,面上却是一片茫然。
“庶长子?”孙氏惊疑不定。
王妡道:“二婶还不知道?也是,无媒苟合,搞大表妹的肚子,主母嫌弃表侄女出身低不肯点头让其进门,怎么说也是一桩丑事,姚家不遮掩得严严实实难道还要宣扬得人尽皆知不成?”
“真的?”孙氏已经信了八成,王妡都已经说得这么清楚,由不得她不信。
王婵看着母亲,一脸不知所措,唤了声:“娘?”
“我骗二婶有什么意思?”王妡轻哂:“王婵今后的日子是她自己过,又不是替我过。退一步说,王婵要是嫁得不好,还带累了我。”
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非仅是待嫁娶的青年男女之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情。
“姚家一家子沐猴而冠,姚巨川的那个幼子也是个人面兽心。二婶以为他家为什么会选中王婵?”王妡看一时半会儿估计话还说不完,让人给搬了几张绣凳来,就在前堂阍室旁坐下说话。
“我临猗王氏百年世族,祖父位极人臣,家世在大梁是一等一的。可二叔是个庶子,官阶不上不下,二弟年纪小还看不出今后的前程,王婵的婚事想要如二婶所愿往一等世家里靠,来回就只有龌龊的姚家了。二婶,若非他们自家德行有亏,他家的嫡长子什么世族贵女娶不得,何必屈就一个庶子的嫡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