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点红与船(1 / 2)
热气顺着沙子的缝隙蒸腾而。
司空摘星像是一朵被太阳晒蔫的喇叭花,整个人粘在骆驼背,让人很是担心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他也快被自己气死了。
找什么马?
你说你找什么马?
司空摘星简直恨不得拿手扇自己的脸,最好还是左边扇一下,右边扇一下,?称了才好。
江南的雨虽多,蚯蚓也是不少的,哪怕陆小凤要千八百蚯蚓,司空摘星也觉得自己一定?找来,不过是几夜不睡觉,几天不洗澡罢了,何愁完不?赌约?
?他偏偏觉得自己占了大便宜,一口答应陆小凤的条件,快快乐乐地跑到这个大漠来,现在又要快快乐乐地被太阳晒了。
前几天他几乎要被渴死,若不是路过的黑珍珠救了他,偷王之王就要折在大漠?,就像蚯蚓干死在路一。
昨日他又像一头笨驴,得罪了自己的恩人。
“沈百终。”
“嗯。”
“我本觉得江南虽好,?水实在是太多,风景我也早已看腻,现在一比,我知道自己实在是个笨瓜。”司空摘星摸出水袋来喝了一口,“我这辈子再也不会离开中原!就算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我也绝不会离开中原!”
黑珍珠不想让沈百终为难,所以根本没有跟来,她托昨晚的那个青胡子大汉送来一张地图,又送来食物和清水,就再也没有出过自己的帐篷。
司空摘星根本连个道歉的机会也没有,就被迫出了黑珍珠的营地。
“你为什么不穿飞鱼服?”司空摘星突然问。
“热。”
“难道你这身衣服就不热了?”司空摘星笑了,“你这身黑衣服放在大漠?是最不受待见的衣服,哪怕是小孩子也不愿意要的。”
“比飞鱼服好一点。”沈百终淡淡道,“石观音从没有见过我,?她一定认识飞鱼服。”
黑珍珠已把他的包袱给他,现在这包袱就系在马,飞鱼服自然也在包袱?。
“石观音。”司空摘星竟琢磨起来,“她竟真的有那么好看?比起薛冰来如何?比起林仙儿来又如何?”
“我不知道。”沈百终摇头,“我和陆小凤本来是跟着一个老人进大漠的,?是那位老人却为了再见石观音一面要割破我们的水袋。”
司空摘星还想再问,就看见前面的石头旁倒了一个黑影。
司空摘星一看到这个影子,心?立刻咯噔一下,这个子他最熟悉不过,他要渴死的时候,也是这倒在沙子的。
倒在沙子的是中原一点红。
他也是一身黑衣,却已晕了过去。
中原一点红不愧是中原一点红,即使渴得快要晕过去,他也要挣扎着爬到石头边再晕,因为这???有水,也因为这?有些阴凉地,更因为这石头被人看见的??性很大!
他虽是个杀手,总是夺去别人的生命,却比任何人都想活下去。
沈百终翻身下马,解下水袋靠到中原一点红嘴边。
一嗅到这清凉干净的味道,中原一点红的眼睛就眨了一下,等水滴落到他嘴?时,他已彻底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冷得如同山的积雪,又狠得像是离群的独狼,除了中原一点红,谁还?有这的眼睛?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也许冷,?他们的眼睛?绝不会有狠。因为中原一点红是个杀手,他为在别人脖颈留下血迹,他不求武功,不求权力,不求美人,求狠。
狠到连自己,他也不当作一?。
“……是你?”
中原一点红发出沙哑的声音,很久没喝水的人,声音就是这的。
“你认识他?”司空摘星怔住,转头去看沈百终,“他是谁?”
“中原一点红。”地的人冷冷说道,他已喝了半袋子水,又?以自由活动了。
“你是那个杀手!”司空摘星惊讶道,“你跑到沙漠?来做什么?这?又有什么人值得你杀?”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杀手杀人前还要告诉别人自己要杀谁的?”
司空摘星摇摇头。
“那你又在问什么?你难道并没有长脑子?”中原一点红似乎一点也不懂人情?故,他很骄傲,骄傲到不屑于去和别人辩解。
司空摘星几乎要被他气歪鼻子,?又觉得自己要是生一句话的气,实在是小题大做,?把怒气往肚子?吞,再也不愿意看中原一点红一眼。
“你救了我。”中原一点红?沈百终道,“我?以替你杀一个人。”
司空摘星本来打定主意再也不理他,现在却又忍不住道,“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他是谁?若还有人是沈百终都杀不了的,你难道觉得自己就?以了么?”
中原一点红握紧了手?的水袋,脸色发白,他唯一会的就是杀人,你若要他想别的法子来报答别人,那实在是为难他。
?他这个人又是绝不会欠别人人情的。
“我还有钱……”
话说到一半,中原一点红就又闭嘴,因为他突然明白锦衣卫指挥使是绝不会缺钱?的。
“我不需要你报答我。”沈百终道,“这不过是一袋水而已。”
“一袋水在沙漠?已比黄金还要贵?,已?以使十几个马.匪自相残杀。等我完?了我的使命,就去京城找你,那个时候无论你要我做什么都?!”
中原一点红抛下这句话,带着刚才剩下的半袋子水,?剑当作拐杖,竟踉踉跄跄一个人走了。
他走得摇摇晃晃,却绝不会有人认为他杀不了人,即使还很虚弱,他也还是中原最厉害的杀手。
“这人的脾气好臭。”司空摘星道,“他这种人倒确实是适合做一个杀手。”
“为什么?”
“因为他绝不会有朋友!”司空摘星道,“没有朋友的人,岂不是不会有人认识?没有朋友的人,也不会被朋友拜托麻烦?,更不会受到以朋友作为筹码的要挟。这的人,做杀手再适合不过了。”
“有道理。”沈百终点头,“?是没有朋友的人总是会很难过,虽然会有一瞬间的欢乐,但关起门来以后总会觉得寂寞和痛苦。”
“确实。”司空摘星点点头,“一个人少什么,都不?以少朋友。”
“中原一点红也应该有一个朋友。”沈百终道。
“你想做他的朋友?”司空摘星突然有些不平衡,“他?是是个杀手!已不知触犯了朝廷多少律法!”
“我想请中原一点红来北镇抚司任职。不是做我的朋友,是做我的下属。”
“江湖和朝廷有时不?以分太清,也不?以搞混。”沈百终接着道,“若我要拘捕所有触犯律法的人,那么将不再有江湖。”
“什么意思?”
“江湖仇杀是被允许的。”沈百终道,“杀人的人自然该做好被杀的准备,你害了人,又怎么??始终无??杀手需要被人雇佣,被杀手杀了的人一定有仇?。有仇?的人多半算不干净。”
司空摘星想起薛衣人和左轻侯的?代愁怨,又想起江湖的一些门派纷争,不得不承认这是?的,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朝廷若管得太透,?是两败俱伤。
他倒也不是笨,是从没想过这些,因为司空摘星是个地地道道的江湖人。
“所以我会?很过分的人动手。”
“谁?”
“名声很不好的,是为了杀人而杀人的败类。”沈百终道,“今年我在追查的就是红鞋子的公孙大娘。”
“公孙大娘?红鞋子?”司空摘星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人?这人难道是个做鞋子的鞋匠?”
“不是。”沈百终摇头,“红鞋子是个组织,这个组织?有女人,她们穿红色的绣花鞋。”
“这倒是奇怪。”司空摘星笑道,“那有没有这的组织?组织叫做黑裤子,?面都是小偷,穿黑色的裤子。”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这的组织一定很不错!”
“红鞋子的女人每年都要交差。”
“什么差?”司空摘星问。
“人。”沈百终冷冷道,“每个人都要交人。她们会割下人的鼻子、手、舌头还有脚带去给公孙大娘看。谁要是割的少了,就要被责备。”
司空摘星不说话了,他突然觉得这组织一点也不有趣了,又觉得这简直是?最恶心的组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