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2 / 2）

荣嫔原本已经哭得几乎干涸的眼眶顿时一酸，重又漫上了泪水。

她再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体统，搂着尚还年幼的女儿痛哭出声，声声啼血，句句哀鸣：

“额娘心里苦啊！”

“若是当真是我无福，老天爷尽管夺了我的寿数去便是，何必这般数次剜我的心？！”

“我可怜的儿！是额娘对不住你们，额娘没本事，护不住你们的命啊！”

二格格的两个乳母已经吓得瘫在地上彻底说不出话了，心里更是叫苦不迭。

且看一旁杜嬷嬷的表情就知道这回怕是讨不了好了。竟是这般倒霉让她们撞上荣嫔娘娘此等不体面的场景，便是为了主子娘娘的脸面，她们俩最好的结局也就是被退回内务府了，若是主子再心狠一些……

两个乳母的心思暂时没人顾得上，便是杜嬷嬷这会儿也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们一眼便摆手示意她们赶紧退下了。

“主子您吓着二格格了。”杜嬷嬷本想干脆任荣嫔发泄一番，大哭一番总比憋在心里熬坏了身子好，但见她越说越不像话，还是忍不住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三阿哥的病情已经好转了，这种丧气话您以后可千万别再说了。”

“二格格别怕，娘娘关心则乱，嬷嬷以后一定好好劝着她，不让咱们二格格担心，好不好？”杜嬷嬷竭力舒缓自己的语气，将雅尔檀从荣嫔怀里抱出来安抚道。

荣嫔是个糊涂软和的性子，不然也不会连失四子才在康熙十五年想到让马佳氏一族送杜嬷嬷进宫，而杜嬷嬷是荣嫔的奶嬷嬷，素日为人严肃认真，她的话在荣嫔那里还是很有分量的。

故而，即便已经沉浸在以往的失子之痛里难以自拔，荣嫔还是依言老实闭嘴了，甚至连哭都只敢小声抽泣，瞧着怪可怜的。

杜嬷嬷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主子受了这么多苦，还是这般立不起来的性子，可怎么办呢？

眼角瞟到屏风角落的明黄袍脚，她心中陡然一凛，捂着二格格耳朵的胳膊微微用力：“主子，老奴知道您是怕了失子之痛，但无福这种话以后可万万不能再提了。且不说三阿哥定会逢凶化吉，即便是早早去了的承瑞阿哥他们，能有这段母子缘分也是您大大的福分。”

荣嫔生了五子一女却只保住了一子一女，在背后说她没福气的人大有人在，太皇太后和皇上他们心里也未必不犯嘀咕。

但恰恰因此，他们钟粹宫不能说，更不能认。

“确实是我的福分。长华跟我缘分浅，承瑞和赛音察浑他们都是顶顶乖巧孝顺的孩子，赛音察浑那时候还吃口奶糕都惦记着我和皇上，承瑞刚会说话那会儿也时常喊着要额娘要阿玛……嬷嬷，舒兰心里苦啊！”荣嫔先是赞同了杜嬷嬷的说法，只是说着说着她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杜嬷嬷却松了一口气。

主子立不起来没事，好歹还有一份纯粹的慈母之心，想来足以令人动容。

屏风外的明黄衣角出现又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