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2019.08.11(1 / 2)
周遭安静,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硫磺味道,俩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陡然凝重起来的气氛将射击场变成了一座濒临崩塌的废墟,无一人敢上前。
纪崆一愣,反应过来后将酒杯朝地上一摔,斜着眼道:“什么意思?有本事开啊,来,就朝这,你TMD今天要是不开枪,老子把头剁下来给你当球踢!”他边说边凑上前,大力戳着自己头顶,冲纪玦嚷道。
纪玦脸色平静,微微眯起的眼睛冷冷盯着纪崆,手指依旧扣在扳机上,一动不动地保持同一个姿势。
许久无言,纪崆起初还骂骂咧咧地和纪玦对峙,越往后声音越低,犹如强弩之末。
再然后,纪玦开了口,语气讽刺:“你如果不怕,哆嗦什么。”
“老子哪里哆嗦了!”纪崆强装镇定,“你TMD眼花了!你再不开,就是个怂逼!”
他刚说完这句话,就看到纪玦轻轻笑了下,下一秒,纪玦手指微动,利索地扣动扳机。
纪崆彻底傻眼了,想也不想就抱头下蹲,大腿跟患了肌肉萎缩似的瞬间没了力气,跪倒在地的同时,裤子也跟着一热。
却没有听到意料之中的枪声。
纪崆身子微抖,依然没敢抬头——这么多年,他一直摸不准纪玦脾气,此刻根本不能确定纪玦是在耍他还是玩真的。
直到轻如鬼魅的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
“你躲什么。”纪玦上前,一只手拽起纪崆,左手灵活地把玩着手木仓,在他眼前转出了一圈叠影,“哥,你看,它是空的。”
纪崆被纪玦这一声“哥”叫得头皮发麻——天知道,从他见到纪玦的那一天起纪玦就话少得吓人,曾经一度被父亲当成哑巴才成了家族弃子——而现在,不争不抢的弃子分明长成了爪牙锋利的狼犬,隐在黑暗中,伺机而动。
纪崆冷汗涔涔,衬衫晕出了一大片汗渍,一把挥开纪玦的手,借着沙发的力量站起身。
纪玦嘴角挂着抹似有若无的讥笑,目光掠过纪崆裤子上甚是扎眼的暗色痕迹时,眼底嘲弄尤甚,随即收起手木仓,对准枪口轻轻吹了一口,这才抬眸,对纪崆冷声说:“我不想再看到你玩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
纪崆反唇相讥:“是他自己水平不行,全马场最听话的伊丽莎白给了他,他都管不住。”
“你真以为在这里对顾桓做了些什么,顾家能饶得了我们?”纪玦闻言,语气愈发冰凉,拿有手木仓的指尖微动,重新指向纪崆,一字一顿地说,“你一个人找死可以,别拉整个纪家给你垫背。”
“我怎么会知道灵灵突然跑出来?!”纪崆条件反射地往旁躲了躲,躲到一半时大概意识到自己这样太怂了,重又一挺身,将脸横到纪玦眼前,“再者说,我就是想让他吃点小苦头,谁知道药性那么大——”
“行了!都少说几句!”纪泱大步走来,一张斯文惯了的脸上怒气冲冲,看看纪玦,又看看纪崆,厉声道,“还嫌今天不够丢人吗?!在这算什么秋后账,都给我出去!”
纪玦没说话,只是等着纪泱说完以后,侧过头,极深地看了他一眼——纪玦一双眼眸幽深冰冷,触到纪泱坦荡自若的目光时,轻轻扯了下嘴角,这才转身,和葛捷锡一起离开。
空旷的场地转眼间就只剩下纪泱和纪崆两个人,纪泱有些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见纪崆还大爷似的躺那一动不动,抬脚踢了踢他:“还不快去换身衣服,马上就要晚宴了。”
“我知道,催什么催,催生啊你。”纪崆最烦别人管他,闻言冷哼一声,背过身,干脆将后脑勺对准纪泱,听到纪泱叹着气离开,才慢悠悠坐起。
没过一会儿,一瘸一拐的纪老八出现在了门口,龟速般地往里挪,纪崆瞬间多了几分正色,从兜里掏出一银行卡,拍拍他:“今天辛苦了。”
纪老八没接,脸上未干的血渍沿着伤疤蜿蜒出了一条狭长沟渠,惭愧地低下头:“二少爷,是我没办好——”
“一码归一码。”纪崆一摆手,截断了他的话音,“毕竟灵灵的事儿谁都想不到,这也不是你能控制的。”
纪老八咬着牙,勉力凑近纪崆耳边,低语了几句。
纪崆脸色骤变,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怒道:“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纪老八点点头,因为牵动伤口,青筋混着新伤旧伤把一张脸衬得愈发狰狞,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液,攥紧的骨头咔嚓作响。
“TMD!”纪崆倏地起身,重又将那张银行卡塞回纪老八口袋,裹着怒气的脏话一字一字地往外蹦,“MLGB!敢在老子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给我查!”
厚重的铁门伴着吱吱呀呀的摩擦再度合拢关闭,恍如数道长铁链在石砖上拖曳发出的刺耳声响,咣当一声落下锁时,带起一阵飞扬的尘土。
顾桓从枕头里露出个头,见高震淣还在絮絮叨叨地问医生注意事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出去:“我没事儿。”
高震淣乖觉地闭上嘴,轻轻带上门。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浓郁的消毒水味和药膏味儿伴着花香丝缕传开,顾桓趴得有点累,刚想翻个身,“嘶”的一声,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无奈作罢。
特么的,纪玦个王八蛋,真是遇见他一次倒霉一次。顾桓一只手把玩着刚送到的项圈,目光触及上面的“纪玦“俩字,莫名有些刺眼,索性塞进枕头下,刷起了手机。
直到把数个99+未读消息的工作群都挑重点回复一个遍,顾桓才揉了揉发酸的脖颈,准备睡觉,然后,却在关灯的前一秒,顾桓鬼使神差地,重新登录了小号。
居然有一条新消息。一个小时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