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1 / 2)
次日,郑江停头一天上工,特地换了身干净衣裳,好好一拾掇,倒也是个精精神神,面目英俊的男子。
富月斋里也管午食,此后,便没有人在家里吃午食了,可又省下了一大笔开支。
他栓紧了腰带,锁上院门正要出发,就瞧见纤哥儿在门口,似乎正在等他。
小哥儿今日又换了身衣裳,抱的是把古琴,他道:“你的衣裳倒是挺多。”
“娘的针线功夫极好,生前给我做了不少衣裳,这两年长高了些,有的衣服慢慢开始穿不下了,若是日里不多换着穿,要是再长高些,这些衣服也该压箱底了。”纤哥儿言语轻轻,倒是听不出伤愁之意,说完后,他把怀里的古琴往前递了递:“今日郑大哥可还会给我拿琴?”
郑江停想着双手空着还不是空着,于是接了过来,没想到东西还挺沉,压了他手腕一下,瞧着小哥儿抱着轻巧的样子,还当没什么重量。
“往后上下工琴器让我给你带便是。”
楚纤敛着眼角的笑意:“那便先行谢谢郑大哥了。”
“昨儿喝了雪梨汤,咳嗽可有好些?”
楚纤点点头:“邹大娘熬的雪梨汤很好喝。”
郑江停只笑了笑,没答话。
两人到了富月斋后,一个从前门进,一个从后门进,倒不是为了避嫌,主要是干的差事儿不同。
上午的时辰厨子都相对于闲散,最忙的那阵儿还是在饭点儿上。
郑江停去后便被安排着去杀鱼,处理鸡鸭一类的,活儿倒也不累,只不过很是繁琐屁股沾不了板凳,他一人理着鸡鸭肠子无趣,便听围成一团摘菜的仆妇厨娘们闲聊。
“昨儿下午仇少爷来店里又没瞧着云容公子,好一通火气,管事的赔了好些笑脸,好不易才把人给送走了,下午拉着张脸,见着人就骂。”
“哎哟,你说楼上的云容公子,都是出来讨口饭吃,摆什么架子谱儿,还不让给赏钱的少爷见了,瞧他病恹恹的,倒还不如早些攀附个有钱老爷。就是去当个妾室,那也总比日日卖唱要强些吧,这年轻日子一晃眼就过了,等着人老珠黄时,谁还买账哟。”
“不晓得云容的心思到底要不要攀附个有钱老爷,不过那柔娇姑娘可是把攀附的心思都写脸上了。昨儿云容不在,可是柔娇主动请缨要唱小曲儿给仇少爷听的。”
一群妇人咯咯的笑着,郑江停吐了口气,这群后厨的人,八卦源儿都放在里前厅上。
“郑江停,来把这大腰子片儿上,刀工可过关啊?”
主厨在叫,郑江停赶忙放下手里的伙计过去。
说长短的仆妇们闻声停住了嘴,齐齐瞧着去切菜的郑江停,话头顿时一转,又放在了他的身上。
“听说这新来的小厨以前连厨子都没干过,是云容公子引荐进来的,怕别是老相好。”
“害,你这说的哪里话,虽模样瞧着倒是还英俊,配个黄花大闺女绰绰有余,可是云容什么人,能瞧上个小厨子?我倒是听说这是管事儿的舅子,要不然咋那么容易就进了富月斋。”
几人七嘴八舌的议论着,谁也挣不出个高低来。
“又有的闲了,菜都洗出来了!”
廖建章进来,先就是一通训斥,仆妇们顿时像鹌鹑一样,个个缩着脑袋。
“都给麻利点儿,今儿仇少爷定了一桌酒席招待客人,招牌菜都给准备上!”
廖建章有条不紊的安排着差,末了到郑江停跟前去,捻了一片儿腰子:“刀工还不错。”
“管事的谬赞了。”
廖建章又道:“把你的菜也好好做上一份儿,仇少爷大方,要是吃着不错,少不了你的好。”
郑江停答应着:“管事的交待,我定然会把菜做好。”
廖建章点点头,扬了扬下巴:“张赋,今儿你跟郑师傅打下手。”
“好嘞。”
言罢,一个面貌清秀的男子跑到了郑江停的跟前:“郑师傅,有什么要我做的?”
其实郑江停一个人也能做的下,但既然都给他安排了打杂的,不要白不要。
像张赋这样打杂的,日里什么杂事儿都干,有时候前厅忙不过来还得去前厅里忙,虽是最劳碌的,但薪酬却是最低的,因手里也没个长处,不如前厅的伙计能说会道,又不像后厨的大厨小厨,高低能炒个菜。
郑江停瞧人年纪也不大,便交待了他怎么烧火,给了个轻巧活儿。
今日不再是试菜,食材也不用畏手畏脚的做了,他大方拿了里脊做馅儿,肉质远比昨日的劲道,馅儿多,他便做了一份蒸的荷包里脊,又换了个荷包造型用做炸,两份做好,炸的金黄焦酥,香味四溢,蒸的低调,味道内敛。
张赋瞧着满眼崇拜之意:“郑师傅真厉害。”
“这算得了什么。”
张赋洗干净了手,拿出托盘,小心翼翼的把两道菜端到托盘里,就等着喊上菜。
不一会儿前厅的伙计一声吆喝:“北窗雅间仇公子的菜可上了!”
后厨的杂工便端着托盘,陆续往前厅去,郑江停瞧着热闹,前前后后将近送了二十道菜出去,阵仗好生的大,这一桌酒菜恐怕没个四五两银子是拿不下来的,难怪管事的都得好生伺候着。
郑江停瞧完稀奇,正准备继续去忙活,张赋却突然来传信儿:“仇公子想要瞧瞧您,管事儿的让您赶紧过去。”
他眉头一锁,他是个厨子,又不是猴子,如何还要前去让人瞧,可人在屋檐下却又不得不低头,纵使心中不愿,他到底还是拾整了一下,随着张赋前去雅间。
富月斋的雅间倒是真不错,面朝江水,一间屋子足有他两间卧房那般大。
这会儿房间里坐了六七个衣着华丽的男子,为首的是个肥头大耳的青年,肥圆的手掌撑在桌上,五根手指头套了三个指环,一个金的,两个镶嵌了翡翠,人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前头的唱台。郑江停顺着目光看过去,上头埋首抚琴的正是纤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