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1 / 2)
听到韩悯答应下来,贺不渝更开心了,简直想拉着男人的胳膊摇起来。要是他屁股上长了根尾巴,这会?儿恐怕就在欢快地转圈圈。
好在顾及到自己的大老爷们形象,他觉得不能再偎依在老韩的胸口,很快就起了身,与男人对视的那一瞬间,他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再?次强调:“我没有哭。”
男人点头,“是的,殿下,你很勇敢。”
这话听起来,怎么听都觉得意有所指,贺不渝不乐意,可也不能再说些什么。
“有些话,我要跟你说清楚。”贺不渝暗暗下定?决心。
韩悯从善如流,“好的,殿下,你说。”
那语气又柔软得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贺不渝听出来了,就跟小时候他不愿意练武,想要出去同外面的小丫头一起跳橡皮筋一样,韩悯辩解争执不过,待他一闹就没了法子,很快就说好,应承了他。
结果还没等他快活一回,转头就将他拎了回来,该练的一样没落下。
这种感觉太熟悉了,这个男人很板正,很严谨,脑子里一根筋,最不会?说好听话,顺从答应的时候,暗戳戳搞小动作,说他聪明吧,他能像块木头一样,说他傻不拉几吧,他又很会?搞事?情,搞得你拿他没办法。
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人,偏偏自己还……还跟上了瘾似的。
“自从那天晚上以后,你这个人就变了,我们之间也变了,跟从前一点也不一样,以前我们多自在,现在老觉得隔着什么似的……”贺不渝慢吞吞地开口,一边说一边瞅男人的神色。
只见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出喜怒哀怒,只是偶尔视线往下瞥了一下,似乎在看自己的衣服。
贺不渝心中冷哼一声,果然没有认真听我说话,不就是让你穿个白色么,至于这么介意?
“你倒说说看。”贺不渝故意让韩悯说话。
韩悯问:“属下怎么变了?”
贺不渝径直道:“还能怎么变了,就变得特别古怪,我说的话你都听不懂,还每次都挑不中听的话来气我,我每次跟你解释你都不听,好像我们之间隔了座山,隔了片海一样,明明都这么近……”
韩悯听出来了,这还是在算之前的账,自个儿说了两句不中听的话,不想让他三心二意胡乱来,他便各种不依,又开始作妖了吧。
“属下未曾变过。”男人叹息道。
贺不渝气得瞪眼,“怎么没有?天天招惹我,闹得我一见到你,就想要那个你……”
“哪个?”韩悯没转过弯来。
贺不渝就瞪他,瞪着瞪着就看到了对方的唇上,最后恶声恶气道:“今晚上就把胡茬儿全刮了,想要扎死我是不是?”
韩悯明白了,敢情这一晚上的火气,是因为憋得太狠了,没找到泄火的时候。
他理解地点了点头,“要不,属下还去将那个人绑回来?”
“你!”贺不渝指着男人的脸,很想就地将人啃了,“你他娘的不是在这儿吗?还去绑谁?”
韩悯为难地想了想,“好吧,且容属下去洗漱一番。”
“回来!”贺不渝吼得太大声了些,仿佛整栋房子都震了震,韩悯没能挪动步子,“不洗的话,会?不会?不太舒服?”
“我不是在说这个!”贺不渝气得来回踱步,最后冲到男人的面前,拿手指戳对方的额头,“你,你这脑袋……”
身高有些差距,他还没长到男人那般高,这个戳法有些不大适应,于是直接改为戳韩悯的胸口,“你,你这脑袋,是石头变得吧?啊!”
韩悯微微垂眸,望着他的小殿下跳脚,只觉得对方气疯了,好心提醒:“那是胸口,不是脑袋。”
贺不渝瞪着韩悯,只觉得方才在勾栏院,应该将这张嘴亲得说不出话来才好。
“那……那你把头低下来点儿!”他没好气道。
男人果然听话地颔首,任由贺不渝戳了一番,贺不渝毫不客气,上手就是欻欻欻,将人额头戳出一个印子来,口中又气又念念有词。
“木头脑袋啊,石头脑袋啊,我的天神啊,怎么不让这个磨人的小妖精开窍呢?”
“磨人的小妖精?”韩悯对这个称呼尤为不解。
贺不渝脸色一僵,讪讪道:“刚才路过一家人,听床上那男的就这么叫那女的。”
“好吧。”韩悯觉得,这不是什么好词,“别乱跟旁人说。”
“哼,哪个有你这么磨人?”贺不渝趾高气昂,“谁要像你这样招惹我,废话不多?说,我一刀砍了他!”
“属下没有招惹你。”韩悯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
贺不渝一听,怒而反问:“你没有,难道是我自己?”
韩悯不说话。
贺不渝继续:“我是那种会?把锅甩给别人的人吗?”
韩悯还是不说话。
贺不渝在男人的神情中,仿佛看到了肯定的回答,电光火石间,他仿佛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譬如同韩悯闹着不练武的时候,就找各种理由折腾他,明明是自己的不是,却全都怪在了对方的身上。
他向来是这样骄纵的,作为西京城里最尊贵的公子爷,他生?来聪慧又擅学习,只要下定?决心想做的事?,便能轻而易举地达成,自小就没受过什么挫折,就更受不得什么委屈了。在外人面前,他是知书达理的储君,在父辈面前,他是乖巧听话的皇子,但只有韩悯清楚,他的性子里多?多?少少带了些顽劣和恶趣味。
“我……”贺不渝的声音迟疑了些。
他想起几年前在西京城的闹市上溜达时,无意间听到街边小摊一对父母的对话,他们的孩子撒气跑走,夫妻二人彼此相望,摇头叹息。那位妇人对她的丈夫说,孩子啊,总是把自己最坏的脾气发给?最亲近的人……
贺不渝陡然清醒,没错,他是对老韩挺好的,可同时,也是闹他闹得最凶的。
连齐治那小子,他都时常收敛着的。
贺不渝有些感慨,半晌说不出话来,心中思绪万千。
不能怪老韩变了,是他自己不好,老韩要是变了,怎么会?死不承认呢?像这种死不承认的事?情,向来是他自己个儿做的呀。
韩悯见他沉默,还当对方被戳到了痛处,面子上过不去了。他知道小殿下向来是个好面子的,喜欢逞男子汉大丈夫的威风,从来不以太子殿下为荣,反而以南唐大将军自居。
“殿下,没什么的。”韩悯思忖片刻,觉着应该安慰一番,“属下听说像你这个年纪,惯常是按捺不住无法自持的,殿下心中有数,比那些色、欲熏心的混子好太多?了。”
“你拿我跟色、欲熏心的混子比?”贺不渝将将才在心里升起的几分温情,瞬间消失殆尽。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韩悯连忙解释。
贺不渝质问:“那你什么意思?”
“我……”韩悯想了想,觉得旧话重提似乎也正是时机,“属下以为,殿下还是应当在感情之事?上收敛些,属下任何时候都可以……可以顺从殿下,但殿下既然有了心上人,那便应当从一而终,莫让对方伤了心,这……这才是君子之道。”
话说得吞吞吐吐,男人心里自个儿也虚,他一个惯常杀人不眨眼的杀手,哪有什么资格谈君子之道?然而小殿下不是杀手,他还是一个正在长成的少年郎,如今远在边关,又孤身入南宛城,能提点对方的也只有自己,避免小殿下沾染了不良习性,也算是他的职责吧。
韩悯心里有些许不确定。
贺不渝再?次听到这样的话,忽然就没了方才的气愤,反而平静地看着韩悯,问:“还有呢?”
韩悯试探性地打量贺不渝的脸色,贺不渝不由他猜测,直接道:“你还有什么话,也一并说了,正好今儿晚上,咱们坦坦荡荡,把一切都说清楚。”
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得跟条死尸的郎珠,“这小子一时半会?儿醒不了,我们俩的事?情解决了,再?来解决他的事?。”
这态度,是贺不渝办正事的一贯脾性,不吵不闹,理智冷静。
韩悯心下松了一口气,想着小殿下总算成熟了一回,不再?同他作妖耍无赖了,可分神之际,他心里还有一丝莫名的不安。
“你说吧,我应当如何??”贺不渝拉了一张椅子,大马金刀地坐下,示意韩悯也坐下。
韩悯琢磨着说辞,见少年一直盯着他,他只好一股脑儿开口:“属下觉得,还是将那个小倌儿请来,既然是殿下的心上人,若有需要,让他伺候殿下也应该。回头殿下腻了,如何?处置都无妨,实在下不了手,属下去解决……”
“杀了了事??你也真敢想。”贺不渝听笑了,也不知是被逗的,还是被气的。
韩悯面上一僵,露出一点不大好意思的神色,暗暗自责,真不谨慎,一不小心暴露了他的杀手本质,说好的君子之道呢?
“可是,我想要的是你。”贺不渝盯着韩悯的眼睛。
韩悯愣了愣,“待殿下没了那心上人,若实在有什么需求,属下……属下会?听从的。”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贺不渝不知为何?心情放松了许多,“你是介意那所谓的心上人,才不肯与我如何?的,对吧?”
“没有。”韩悯否认得很快,“属下不配介意殿下的事?。”
“那你怎么一会?儿拒绝,一会?儿又答应的?”贺不渝都被这老男人弄糊涂了,再?长十个脑子都不够搞清楚对方的心思。
韩悯微微抬眼,诚恳而缓慢地说道:“属下的职责,是保护殿下,侍奉殿下,成为殿下的拥趸者,成为殿下的刀。”
“你是这样想的?”贺不渝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子怒气,可这怒也说不明道不清的,他只是凭着心发出质问,“你觉得你应下那事,只是完成你的职责,是为了我的需求,是我色、欲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