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第八十九章(2 / 2)
池奕的话音开始发抖:“可是他为何要……”孟平看了看四?周,压低话音:“咕国叛军诈降,巢勇带亲信脱逃,妄图东山再起……这事多气人啊。”
他点到即止,池奕却懂了,有的人撒气是必须靠杀人的。贺戎川到惠州时,投降的叛军已经被杀得差不多了,他若还想泄愤,只杀巢勇和?他的军师肯定不过瘾,干脆把?那些为叛军做事的百姓也?杀了。血流成河了,这气也?就消了。
池奕如坠冰窟。他不管不顾地冲出军营,来到那片危房,此处已没什么人迹,原本有好几百人,如今只三三两两半死不活地散落在路边。
他在这块地方转了一圈,没找到李大婶。找人打听,说官兵来过好几次,谁也?不知道哪个人是什么时候死掉的。
池奕坐在路口的一块大石头上,怔愣望着满目疮痍,感?到自己被浓重的疲惫压倒。
刚来时他对“暴君”二字闻风丧胆,可时间长了,只看到贺戎川在奏折上批复处死某人,以及吩咐暗卫暗杀某人,习以为常便不觉得有什么。
可现在,死的是自己认识的人,是好几百人,是无辜的人,还发生在自己眼前。他才突然想起这本书叫《暴君的覆灭》。
原书主角贺戎川,十六岁在南疆起兵,用了四?年时间攻入京城。这期间绝大多数战役他都亲自披挂上阵,亲手斩下无数敌将?首级,入主皇宫便囚禁了他的嫡母和?弟弟,再于不久后试图除掉他们。
他在位期间试图用军队和?刑律抓住权力,发明了多种残忍的刑罚,屠杀了数以万计的有辜或无辜的人。他的做法?防止了谷国内部可能出现的祸乱,却因为太过残暴而滋生了新的祸乱。
虽然池奕穿来之后,知道一些所谓的暴戾是旁人添油加醋,但对于那样一个无可救药的暴君来说,多一分少一分又有何区别?
而他,一个本该在残暴的夹缝中艰难求生的人,却感情太过丰富,动了那么多危险的念头……
也?许贺戎川对他有感?情,但暴君连自己的亲人都能毫不留情地下杀手?,他对谁有感?情,谁不就离死亡更近么?
池奕突然觉得很难过,似乎自己心里装的那个人死掉了。虽然那本就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人。
他迫使自己收敛心绪,控制好表情,木着一张脸转身离开,不让躲着的暗卫发现他来这里的原因。
随后的几天里,他一直精神恍惚,强行压下?去蠢蠢欲动的情绪,只管思考回?去之后要如何应对暴君的责难。快到京城时,他终于下定决心,选了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主动敲了贺戎川的门。
他往嗓子里倒了大量药粉,一边请安行礼一边咳个不停,逼真且楚楚可怜。最后咳得站不住了,他干脆身子一歪腿一软,倒在了人家怀里。
这时他停止咳嗽,故作岔气的样子喘了两声,还掺着若有若无的鼻音,十分勾人。
感?到身下?的人有了反应,他刚要开口说准备好的词,那人却用一根手指在他唇上轻轻点了一下?,示意他别出声。
他安静下?来。而对方却没有下?一步动作,只是将双臂圈在他腰上,一动不动抱着他。
池奕一开始高度紧张,时间久了,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不由自主地往贺戎川身上贴了贴,脑袋拱在他胸前。
一时间,竟分不清这是哪个人,心里的还是书上的。
“怎么不咳了?”贺戎川轻笑,一只手自然而然地伸进他袖子里,摸出他藏起来的药粉,举到他眼前,“这是什么?”
见到这东西,池奕顿时清醒了。辩解的话还没说出来,对方便扔了药粉捏住他下?巴,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眸光冷了下?来,“你做过什么事,该受什么惩罚,一样也不会少。不必在朕跟前起那些歪心思。”
池奕心下?一沉,看来今天这做法?并不怎么高明,这个时候还是快逃。他正要爬起来溜走,却被身后的人用力揽了回?来。
贺戎川抱他抱得很紧,下?巴放在他肩上,垂着眸子自言自语:“……回京城再罚。”
池奕:……
他记得那夜在人家怀里窝了很久很久,久到对方以为他睡着了,便小心将?他抱回他自己的房间,轻放在榻上,甚至给他掖好了被子。
他还记得最后,那人俯下身贴近他的脸,似乎想在他什么地方亲一口,却到底是停顿良久,起身离去。
他以为那句“回?京城再罚”不是认真的。
贺戎川抱他的那个姿势,分明就是要将?他捧在手心,怎么舍得罚他?
可理智上知道,自己先是背叛出卖,再是逃跑,还有在主角光环里调戏暴君,每一条拿出来都够他以原书中最惨烈的方式死去,又怎么可能不罚?
果然,进了皇宫下了车,贺戎川路过他身边时停下?来,转头问王禄:“新牢房建好了么?”
“才建好的,这便能用了。”
贺戎川点点头,目光落到池奕身上,静默良久,沉声道:“朕还是第一次为一个人建一间牢房。”
池奕差点没站稳。
“带过去吧。”贺戎川不再看他,侧过头淡淡吩咐王禄,“……让牢房的奴才掌好分寸,朕要活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思想很危险,总想看晋江不让写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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