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无责任番外一(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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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喻是在四十?五岁时退位的。
虽说?四十?五岁还算壮年,但他在位二十?五年,每天醒来都有一大堆政务等着?他处理,几?乎没有休息的时候。
他想趁着?还有精力,多出去走一走看一看。
这些年楼茝威望渐高,即便没有楼喻的保驾护航,她也能胜任继承人一职,出色处理朝政。
朝中官员深知反对无望,且毫无意义,便都接受她继承皇位。
至于极少数思想顽固的人,楼茝理都不理。
更何?况,楼喻虽已退位,但他还是太上皇,他的权势和影响力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谁敢忤逆他的决定?
楼喻宣布退位诏书那天,不少朝臣都眼含热泪,心里颇不得劲,一个劲地请求楼喻继续当这个皇帝。
但楼喻心意已决,任谁劝都不听。
他转动着?无名指上的玉戒,温和笑道:“诸位都不必再劝,待荣乐登基,还请诸位尽心辅佐,让咱们大盛更加安定昌明。”
“臣等遵旨!”
不少朝臣打心眼里尊敬崇拜楼喻,闻言已经泪洒衣襟,哽咽难言。
但也有前排的官员眼力不俗,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楼喻手上的玉戒。
这戒指陛下以?前好?像从来没戴过啊。
而且看着?特别眼熟。
没等这人想明白,霍延忽然出列道:“陛下,微臣请辞天下兵马大元帅一职!”
众人:???
定国?公疯了?
正思索玉戒的大臣猛地愣住了。
定国?公手上的那枚玉戒,不论是形状还是色泽,都跟陛下的一模一样啊!
这枚玉戒,定国?公一戴就是很多年,谁不知道定国?公尤为宝贝,除了打仗,从未摘下来过?
就算陛下想戴戒指了,也不会选一枚跟定国?公一模一样的。
毕竟皇帝能和别人用同?样的物?件吗?
可是,这两枚戒指就大喇喇地在他眼前晃动,让他怎能不多想?
思及这么多年来,陛下不立后纳妃,定国?公也不娶妻纳妾,再看这两枚玉戒,他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还没等他理个明白,继霍延之后,杨广怀也开始请辞。
紧接着?,楼荃、魏思、林大井等人也相继效仿。
众臣:你们这么搞,我们很有压力啊。
范玉笙正要开口,却听楼喻道:“范相就不必请辞了,大家?都致仕不干了,朝堂可不能再离了你,你就再辛苦几?年,如何??”
范玉笙:“……”
他暗叹一声,恭敬又?不舍道:“臣遵令。”
老人致仕,就给新?人留下了空位。
这些年来,支持楼茝的大臣也不在少数,等楼荃他们退下来,楼茝就可以?提拔支持自己的官员。
这并非是楼茝结党营私,支持她的臣子基本都是支持改革的,楼茝不用这些人,难道还去提拔反对改革的吗?
而且这些支持楼茝的官员,大多都对楼喻极为尊崇。楼茝的革新?理念与?楼喻一脉相承,这些人肯定会兢兢业业辅佐她,继续深入推进改革。
皇帝和多位大臣同?时离开朝堂,结结实实引发一番震动。
好?在人才培养到位,能够接任的人有不少,朝政依旧可以?正常运转。
退朝之后,范玉笙踏出广德殿,仰首望去,天高云淡,鸿雁南飞。
秋日甚是寂寥啊。
“范相,请留步。”
说?话之人算是范玉笙的门生,也是他培养起来的改革人才。
“什么事?”
门生神?神?秘秘凑近他,低声道:“范相,下官方才看到陛下戴着?玉戒,款式与?定国?公别无二致,这是不是有些不合规矩?”
范玉笙默默看他片刻,叹道:“你以?为只有你看到了?”
门生茫然:“啊?”
“殿中多的是比你眼尖的人,你参与?朝会时间尚浅,有些事看到就忘了,日后不可再提。”范玉笙告诫他。
门生:“……”
所以?说?,陛下和定国?公是真的?!
更令人震惊的是,按照范相的意思,朝堂上有不少人都知道?!
他喃喃道:“可陛下以?前从没戴过那个戒指。”
范玉笙道:“那是给咱们留点面子。”
否则一个个的要是想不开触柱死谏该如何?收场?
楼喻给朝臣面子,朝臣也就装作不知道,也给楼喻和霍延面子。
“……”
昭庆二十?五年九月初九,楼茝正式登基为帝,为表延续兄长意志,定年号为证德。
意为将楼喻的仁德之治继续实践下去。
参加完登基大典,楼喻立刻回到养心殿,迅速脱掉龙袍,换上早已准备好?的低调常服,拉着?同?样换好?常服的霍延,急急忙忙道:“走走走,咱们现在就出宫!”
他已经憋了二十?五年,半刻都不想继续待在这宫里。
霍延眉眼皆是笑意,“嗯,快要过冬了,咱们先?去南方走一趟?”
“好?啊!”
两人一同?出了承天门。
冯二笔早已备好?车驾和细软候在宫门外,除他之外,还有楼荃、杨广怀、魏思、李树等人眼巴巴地看着?楼喻。
楼喻:“……”
他只想跟霍延过一下二人世界,怎么一下子多出这么多人?
“阿弟,我也想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能不能顺便做个伴?”楼荃微笑道。
“陛下,臣亦向往名山大川。”杨广怀笑眯眯道。
魏思目露恳求:“爷,奴一辈子都想跟着?您,奴可以?为您端茶倒水,捶肩捏背,其他时候保证绝对不打扰到您!”
“爷,属下跟着?您大半辈子了,您这一走,属下心里头发慌,不知道该做什么,您就让属下跟着?您吧。”李树可怜巴巴道。
楼喻无奈失笑,这一个个的,可真会卖惨。
他问:“那是不是还得配些护卫?”
其实他已经调动护卫暗中随行了,这么问只是调侃。
冯二笔小声道:“这样确实安全一些。”
“咱们是低调出门,排场那么大,还怎么玩个痛快?”楼喻道,“既然你们都想去,那就一起吧,不过路上的车马和费用得你们自己准备。”
几?人喜出望外。
楼喻牵住霍延的手上了马车,叹笑道:“其实人多点也热闹些,对不对?”
“嗯,确实热闹些。”霍延低声问,“真的不告诉阿茝和阿固?”
“我给他们留了信,不想看到离别的场面。”
楼喻惬意地躺在车内软榻上,透过玻璃窗欣赏外头的风景。
霍延宠溺凝望着?他,轻声轻气道:“我倒是觉得,以?阿茝的聪明,不会不知道。”
“知道了就知道了,她不来,不正是说?明猜中我的心思了么。”楼喻洒脱一笑。
马车平稳驶出京城。
自京陇官道修建后,从京城到南边要便利许多,他们沿途会历经不少州县。
京城附近官道上人来人往,且大多非富即贵,楼喻他们一行人并未引人注意。
李树和魏思骑着?马开道,后头跟着?三辆马车,为首的是楼喻和霍延的马车,再后面,便是楼荃和杨广怀。
冯二笔自然是坐在头车的前室,听候楼喻吩咐。
官道两旁,枯叶落了一地。
楼喻闲下来又?觉得无聊,遂将杨广怀他们叫来一起玩牌。
牌是楼喻根据现代扑克牌做出来的,已经在大盛风靡十?年了。
大家?都熟知规则。
抛开一切政务后,楼喻只觉得整个世界都清朗明亮许多。
想他一个咸鱼富二代,硬生生搞了三十?多年事业,怎么可能不憋得慌?
众人一路吃喝玩乐,半个月后,抵达溧州。
溧州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州府,不像庆州、沧州、占州等是全国?闻名的大城市,跟这些州府比,它?显得格外平平无奇。
楼喻在奏疏上都很少看到它?。
马车行至溧州城,被守卫拦下。
按照寻常,只要楼喻他们交上路引便可入城,可守卫随意扫了几?眼,发现他们只是桐州来的普通商户,便问:“一共几?个人?”
李树牵着?马回道:“十?个人。”
这是连车夫一起算上了。
他当了二十?多年的禁卫军统领,周身自带一股威严,同?为行伍之人,守卫却好?似没察觉出来,继续盘问。
“几?男几?女?”
李树皱眉:“九男一女。”
守卫吊儿郎当问:“进城做什么?”
这时魏思开口道:“咱们是去陇州走亲戚,路过此地。”
“这样啊,”守卫耷拉着?眼皮,“每人缴纳五十?文才能进城。”
说?完又?亲自行至马车外,颐指气使?道:“都下来,我得数数人数对不对得上。”
楼喻几?人正在车内玩牌,听到这命令,不由?全都愣住了。
车窗全用帘子遮住,他们看不到外头的情景。
冯二笔问:“爷,奴怎么觉得这溧州守卫有些欺负人啊。”
车外李树眉头皱得更紧:“我们从桐州一路走到这儿,进城都不需要交钱,怎么到了溧州要交钱,这是哪门子道理?”
而且奇怪的是,这守卫就逮着?他们薅钱,其余不少过路的都只需要交上路引就能入城。
守卫轻蔑道:“到了溧州城就得守溧州城的规矩,不交钱不准进城。”
魏思肃目问:“这交钱的规矩是谁定的?若是朝廷规定的,我二话不说?立刻交钱!”
“既然交不出来,那就滚一边去,别在这挡道。”守卫挥苍蝇似的要赶他们走。
李树气得差点直接揍上去。
“李树,交钱。”楼喻的声音传出马车,语调很平淡。
守卫闻言,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
“这不就行了吗?废那么多话干嘛。车上的人,麻烦都下来数数人头。”
几?息之后,车门开启,楼喻几?人慢条斯理地下了车。
守卫:“……”
这帮人长得可真好?看!
虽然楼喻几?人年纪不轻了,可他们保养到位,气质脱俗,都是难得一见的俊男美女,根本看不出年龄。
冯二笔上前挡住他的目光。
“数好?了,能进城了吗?”
守卫扯扯嘴角,指指后头两辆车:“那些还没检查。”
“后面没人。”李树板着?脸道。
后面两辆没拉帘子,透过玻璃窗便可看到里面的情景,确实不见人影。
守卫便没继续检查,说?道:“每辆马车进城需要交一百文。”
楼喻:“……”
这是看他们好?欺负,故意提高价码?
外地来的商户,无根无基,无权无势,可不就是好?欺负。
他垂眸吩咐李树:“交。”
李树强忍不爽,掏出几?张票子塞到守卫手里,粗声粗气道:“这下可以?进城了吧!”
守卫数着?票子点点头,“进吧。”
车队入了溧州城,往城中一处小院驶去。
这是冯三墨提前打点好?的。
众人抵达小院休整。
杨广怀抬头看看天空,感慨一句:“天有些黑了。”
“的确是黑了。”楼喻冷笑一声,“进城乱收费这种事,怎么朝中一点风声都没听见?”
难道就没有一个人告到官府?
霍延亲自倒了盏温茶递到他唇边:“为蠹虫生气不值得,消消火。”
楼喻知道这个理儿。
可明显那守卫收钱的行径相当熟练,说?明这种事存在已久,而他当政期间却丝毫不知。
实在叫人火大。
他就着?霍延的手喝了一口,其他人权当没看见。
魏思道:“如果奴没记错,溧州知府姓郑,与?吏部郑尚书是同?宗。”
“呵。”
前几?年薛齐因病致仕,吏部尚书一职便由?姓郑的接替,恰逢楼喻在那几?年慢慢放权,竟没能发现朝中还藏着?这样的蛀虫。
暗部虽然是楼喻的耳目,但基本都是探查各地影响较大的灾祸,像城门收费这种事,根本就入不了楼喻的耳。
而且,从方才那守卫的言行可以?看出,他一般只针对外地来的无权无势的寻常百姓。
商户首当其冲。
因为商户手中有钱,其余农民、工人之类的,都没有商户钱多。
而外地商户们位卑言轻,尤其是行商们,或许早就经历过不少类似的事情,便只想着?花钱消灾,不敢跟官府告状。
商户们不告状,其余未受欺压的人也不会出头,这事儿自然就轻轻松松遮掩过去。
本就不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再加知府权势大,朝中有人罩着?,楼喻自然听不到半点风声。
若非亲自走这一遭,谁能知道?
楼荃皱眉道:“想必同?咱们一样受欺压的外地商户不在少数。”
“三墨已经去调查了,咱们先?用膳,等调查结果出来再说?。”楼喻笑了笑,“这几?日,咱们就在这溧州城好?好?逛一逛。”
众人自然听从。
城门落钥后,那守卫揣着?钱径直入了郑宅。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书房,看到郑知府的时候,笑嘻嘻道:“舅舅。”
“嗯,听说?你今日又?从外地商户身上弄了不少钱?”郑知府冷冷道,“平时就罢了,这段时日先?别搞了。”
守卫不解:“为什么?”
郑知府说?道:“新?皇登基,各地管得都比较严,你这点小爱好?就先?消停消停,以?防被人抓到把柄。”
“怕什么,不是还有尚书大人嘛。”
“你懂什么?!”郑知府拧眉,“反正这段时日你都得给我老老实实的,别整幺蛾子!”
守卫:“……我知道了。”
暗部启用耳目后,郑宅的事情便事无巨细传到楼喻耳中。
“那人叫钱辉,是郑曜的亲外甥,三年前父母双亡,前来投奔郑曜,城门守卫的职务也是郑曜替他安排的。”冯三墨汇报道。
楼喻挑眉:“既然是郑曜的亲外甥,那应该不缺钱,怎会做出此等行径?”
“有些人,就喜欢做那些欺男霸女的恶行,不是因为缺钱,而是为了寻找乐子。”杨广怀悠悠道。
魏思赞同?点头。
“经调查,钱辉确实有此爱好?。”冯三墨道。
楼喻眸色幽深:“那么,你们认为,钱辉抢劫的钱,是全都进了自己的腰包,还是郑曜也有份?”
如果郑曜也从中牟利,那罪过可就大了。
霍延淡淡道:“试试就知道了。”
“怎么试?”楼喻饶有兴致问道。
霍延笑了下:“老百姓受到欺压,自然应该向官府告状,端看郑曜如何?断案了。”
钱辉在城门口的行径,与?抢劫几?乎无异。
一般而言,抢劫罪是重罪,加上抢劫数额较大,完全可以?从重处罚。
杨广怀抚掌赞道:“是个好?主意,那么,该让谁去当这个苦主?”
众人便都看向李树。
李树:“……”
他抹了把脸,“爷请吩咐。”
楼喻笑道:“诉状便由?杨先?生写罢。”
杨广怀领命写好?诉状,郑重交给李树。
“辛苦李统领了。”
李树哭笑不得:“这诉状就算交过去,郑曜也可能不受理啊。”
“没关系,反正咱们还要在溧州待上几?日,你多跑几?次。”楼喻微笑道。
李树心中一抖,爷这是又?要整人了!
翌日,楼喻几?人在溧州城里闲逛。
这里虽远比不上京城繁华,但街道左右商铺林立,倒也算得上热闹。忽略掉钱辉的事,这个郑曜能将溧州治理成这样,可见是有些能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