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奇才(1 / 2)
她全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幽幽行了个礼,开口道:“多谢公子相让,这局棋我下得很尽兴。”
许久,王然才缓缓抬头,他额间泛着冷汗,苍白的双唇嗫嚅了一下,“你学棋多久了?”
“七日。”陶渺讪讪一笑,如实回答,“下得不好,让公子笑话了,多谢公子包涵。”
她话音刚落,人群开始骚动起来,王然捏着棋子的手微微颤抖,看向陶渺的双眸中藏着燎原的怒意,他咬唇,好似受了莫大的侮辱,旋即拍桌低吼。
“才学了七日!你骗谁呢。”
陶渺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抖了抖,眸光真挚,无奈道:“我真的只学了七日。”
“我不信,我们再来一局。”王然坐下来,利落地收拾棋盘,企图重新开局。
陶渺望了眼外面的天色,摇摇头:“今日晚了,我得回去了,改日再来。”
不是她不想下,虽是系统任务,跟着那个男人学棋也很痛苦,但方才那局着实精彩,那种在棋局上博弈厮杀,心情起伏荡漾的感觉,简直酣畅淋漓,是她从未感受过的,实在喜欢。
只是今日确实晚了,再迟一些,怕是赶不上回村的牛车了,何况她还有别的事要办。
她恭敬地行了一礼,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穿过人群,径直往门外走。
“站住!”
王然愣了愣,起身想去拦她,可待他追出馆外,哪里还有陶渺的身影。
陶渺钻进离棋馆不远的一个巷子里,转了几个弯,瞅见寂寥的店门口摆着的几个纸扎,便知自己到了地方。这镇子偏远,故而像寿材铺这类的店基本上只有一家。
便是韩奕言口中说的镇子西边的这家。
甫一踏进门,就是两幅未上漆的实木棺材,店里还摆着不少丧葬用具。蓦地一阵凉风吹过,陶渺一阵恶寒,斜眼看去,总觉得倚在门边那几个颜色鲜艳的纸扎人正在笑着看她。
她打了个哆嗦,往内屋喊了一句:“有人在吗?”
“来了。”不多时,一个小个子的伙计掀帘出来,“客官要买些什么?”
“你们掌柜可在?”陶渺问。
“我们掌柜的出去了。”
出去了?陶渺双眉蹙起。
“那他几时回来?”
伙计似看出她的意图,劝道:“我也不知,我家掌柜才出去不久,许是不会那么快回来的。你若有事,吩咐我也成。”
陶渺犹豫起来,毕竟那男人同她说过,是让她交给掌柜的,可如今也不知掌柜何时回来,若再等下去,只怕真的赶不上牛车了。她身上并无钱银,之前用来下棋的钱也是她这些日子在周先生家干活得的酬劳,若真回不去,今夜怕是要露宿街头了。
她掏出怀中的纸张,咬咬牙,掀开看了一眼,只一眼,她的神情便放松下来,伸手将纸张递给伙计,“那麻烦小哥务必将此物交给你家掌柜。”
伙计不明所以地接过,陶渺走后不久,他也忍不住好奇,摊开来瞧了瞧,却是愣在那里。
他摸了摸头,疑惑不解,他是识得一些字的,可这纸张上的写的字连起来,却完全无法连贯理解,就好像随意写了一些字符一般,他无趣地将纸张重新叠好,抬头便见掌柜迈进店中。
“掌柜的回来了。”伙计顿时有些心虚地迎上去,“有人送来这东西给您。”
寿材铺掌柜漫不经心地接过一看,却是面色大变,他急急掀帘进了内屋。不多时,从深巷里刷地飞出一只鸽子,翅膀煽动的声响湮没在嘈杂的市井中,踪影消失于天际。
陶渺紧赶慢赶,好歹算是赶上了回村的牛车,牛车简陋又颠簸,迎面扑来的风寒冷刺骨,直顺着衣领灌进来,待回到家时,陶渺已被冻僵了手脚,之前受过伤的腿也开始隐隐作痛。
天色已全然暗了下来,她推开门,一瘸一拐地走进去。
虽说屋内没有点灯,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但陶渺知道有一个人始终在那里。她摸到墙角点上油灯,下意识往炕上看去,心猛然一提。
炕上被褥叠放整齐,根本没有人影。
她慌乱地四下探寻,却听耳畔有人道:“回来了......”
那声儿清冷没有波澜,却好似一首悠扬的乐曲瞬间抚平了陶渺慌乱焦急的心。
她闻声看去,便见韩奕言坐在那张简陋的方桌前,桌上摆着棋盘。看到人安然无恙,她忍不住舒了口气。
韩奕言将陶渺的反应尽数瞧在眼里,他常年习武,听觉敏锐,陶渺一进院子,他就察觉到了,他看着陶渺推门,点灯,始终不动声色,同之前一般,可在陶渺望向土炕露出惊惶无措的表情时,他也不知为何,一反常态地开了口。
大半个月下来,陶渺还是第一次见韩奕言下炕,不免有些惊奇。
“你怎么下炕了?你的伤是不是快要好了?”
韩奕言抿唇不答,反将目光落在她的腿上,似是无意般问道:“腿怎么了?”
她在屋外时,他便听见她走路的声响与之前不同,一下轻一下重。
陶渺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毕竟二人不熟,她也没必要将自己的经历与他细说,只简单解释道:“之前冻伤过,叫外头的冷风一吹,又开始疼了。”
韩奕言低低应了一声,缓缓收回视线,复又落在棋盘上。
陶渺早已习惯他这幅淡漠疏离的模样,想必方才的话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无关怀的意思。
“你坐在这做什么?”
“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