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宠婢(2 / 2)
祁王挥退左右,阔步行至她面前,润意垂着眼眸,看着自己的视线内伸过一只手,这双手带着薄茧,一看便知是戎马倥偬留下的痕迹,拇指上那一枚翡翠扳指流光溢彩。她顺从地把自己的手搭在祁王的手上,而后抬起了眼睛。祁王生得相貌堂堂,剑眉星目,下颌轮廓宛若剑削,身着玄色龙袍,金丝银线的交领,衬得他姿容高华,若论起来怕是京城内外也难有人较得一二,只是祁王是一个让人忽略容貌的人,他自由浑然天成的气势,让人望而生畏。
润意经年累月的熏香,身子上也带着三三两两龙涎的味道,她那双美目烛光流转,祁王说:“回去歇着吧,今日本也不是你当值。”
祁王嘴上这么说着,已经走到了紫檀木架前,抬起手,缓缓抚摸过朝服上金丝银线绣成的穿云破雾的飞龙。
皇权惑人当如是,亲兄弟整得像是乌眼鸡一般剑拔弩张,祁王牵动嘴角笑了一下,他对着润意招了招手,像是在唤猫猫狗狗:“你来。”
若说起来,润意和寻常豢养的猫狗也并无不同,润意是服侍祁王的人,至于怎么服侍又是另外一码事。
润意走到他身侧,一双缀着珍珠的绣鞋停在祁王的眼前,他满意一笑:“这鞋还喜欢么?”
“殿下所赠,润意自然珍爱非常。”宠婢自然要有宠婢的样子,祁王要赏,润意自然欢欢喜喜地穿戴在身上。
祁王对润意的表现十分满意。润意是从他抿平的唇角看出来的,祁王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也只有身边的人小心伺候,才能从细枝末节里看出端倪来。这份眼力见儿是多年伺候攒下来的,外头御史台的士大夫们,用一包一包的银子送进来,只为能从他们这些身边人嘴里探出一丝一毫祁王的喜怒。
祁王高兴的时候,唇角是抿平的,不高兴的时候,唇角会往下弯出几分弧度。润意给他倒了杯香片茶,祁王闻了闻味道,不露痕迹的皱了皱眉,润意说:“平日里喝惯了龙团,此刻天将明未明,正是通肺经的时候,还是喝些清淡的茶水润肺吧。”
“聒噪。”祁王淡淡道,茶水撂在一旁的花梨木条案上,没有沾唇,他在楠木大椅上坐下,“张德淮的痛点你找得很准,当赏,你想要什么赏赐,说给本王听听。”
润意柔顺地在祁王面前跪下,下巴放在他的膝头:“润意只希望能长长久久地陪在殿下身边。”她说话的时候,眼睛里流动着烛火的微光,当真担得起楚楚动人这四个字,祁王的手停在她发顶,倏尔拔了她的钗,鸦羽般的乌发像绸缎一样铺在润意身上。
祁王喜欢她的头发,润意不是第一天知道,所以姿态也格外顺服,祁王的手落在她的头发上,感受指尖如丝绸一般的触感。
摸着摸着,手便不老实起来。乌发往下便是修长如玉的脖颈,润意是宫里一等一体面有头脸的大宫女,颈侧的盘扣系得一丝不苟,祁王把盘扣一粒一粒的解开,欺身附在她耳畔:“这般赏赐你如何?”
他深知润意耳畔间最是敏感,果然轻轻几句话,羞得她颈侧耳根一片晕红,她推了推祁王,细声说:“还有半个时辰就是早朝了。”
祁王把她捞起来,让她坐在自己的楠木大椅上:“让那些老匹夫们等着。”
这儿是三希堂,自祁王摄政监国后,这里就是他处理政务的地方,三希堂南面挂着快雪时晴帖,王右军的手书他无数次赏玩,这里满屋子都是举国之珍宝,他转过目光,落在自己面前双颊绯红的润意身上。
她罗衫半解,美目流光,当真是屋舍明珠也不为过。
今日的早朝,祁王比平日里晚了半个时辰,到太和殿的时候颇为春风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