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2 / 2）

不过那西装男识趣，一进院子立刻递过来随份子的红包。酒席反正不差人坐。李邦接过红包，语气生硬：“来了，那就坐那吧。”

神婆掐着尖嗓子：“时辰快到了，客人齐了没？”

黄牙爹转了一圈，问李邦：“亲家，这俩孩子的老师们怎么没来？这大好日子的。”

李邦说：“喜帖我发了，老师们没人回我。”

“那没办法，先开始吧，过了时辰就不好了。”

这一天是个阴天，天灰蒙蒙的。

席上的红塑料被风吹得鼓起来，院子里，老人埋头吃菜想占回份子钱的便宜，留守儿童嘻嘻哈哈挤眉弄眼。

神婆呜呜呼呼跳将起来，褶皱里的脂粉屑簌簌落。桃木剑挥舞。

堂哥一个个盘算着着那些小年轻们的身份证，进厂后反正他们手机会被没收，人身会被蛇头看管，他自己则早拿了钱，再也不来这破老家了。

由前农民转职的神父拿出个十字，口念阿弥托佛错字连篇上帝经。

穿着西装的财团来人估量着怎么撬动李邦、黄牙的口，把附近的地连成一片，建个大农场，把这些人都变成农业工人。自己可以在公司里面立下大功。

十四岁的准新郎坐在一边调试自拍杆，心里惦记着今晚的游戏排位。

十四岁的准新娘坐在一边玩手机，浏览完购物网站，又点开一部儿童大电影。

锣鼓喇叭和手风琴口琴一起奏响。

传统的农村喜乐在阴天下热闹得近乎寂寥。

喜宴上人人面带的**冰冷得近乎热闹。

席间几个小年轻喝得醉醺醺，开始大声讨论ktv“神女”，甚至有人指着巫山深处那不可见的神女峰，手舞足蹈。

香艳的讨论声顺着乍起的风，从村口的布告栏前飘过。

布告栏上贴着泛黄而无人问津的政府文化宣传图片，那上面是介绍本地巫山神女传说的神女峰照片。

写着十分官方的诸如“神女瑶姬同情劳动人民的苦难，斩杀恶龙，指点大禹”的字样。

只是那图片被人冷落已久，上面还被盖了神女ktv的小广告，广告上是几个搔首弄姿的女士。

李岚玩手机看电影的时候，听到耳边传来黄牙的一句粗口：“搞鸟毛啊，老子刚弄好的视频！”

她嫌恶地坐离他远一点，继续低头摆弄手机。却莫名觉得心口有点泛冷。

四周起雾了。

雾气糊在了镜头上，凝结，黄牙骂骂咧咧点叉这一段要上传颤音的短视频，重新调整镜头。

没有人察觉雾气的来源。

凡人视而不见地继续着喜宴，嘀咕着忽如其来的雾气。

只有镜头如实记录着现场的一切。

镜头中，那淡淡的雾气却不是从空气里凝结的。也不是来自河边的水汽。

这雾气是现场每一个人心口钻出来的。

第一抹雾气，正是来自于李岚胸口。

雾气逐渐浓郁，以喜宴为中心，逐渐向外笼了整个村子。

很快，云雾中，云气一点点凝结，显化一抹婀娜。

雾气中，娇柔至极的女声愉快轻笑，少女舒展身躯，“她”身后伏着两头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