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1 / 2)
还没到河滨,戴舒彤几个就觉得肚子已经撑了,不过看着小摊上的糕饼卖相不错,还是买了些回去也能当零嘴。
随着人群越来越挤,几乎走一?两步就会被人踩一脚。
戴舒彤穿的一?双浅色绣花鞋都被踩成了灰的,脚面上也不知是谁的鞋印子。
既然挤到这种?环境里,谁也怨不得谁。时固将她紧揽在身前,在人群挤着不动的时候,便将她的重量往上提提,让她脚掌不是那么吃力。
十九姨太领着吉祥如意,站在他们开辟出来的一?小块边角上,蹙眉道?:“平时都不知道弛州还有这么多人,这是家家户户都出动了,挤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决策失误了,早知道我们就赶早去,然后晚点回来,正好与人潮错开。”眼下说什么也是马后炮了,戴舒彤叹了口气,静心等?着。
戴舒彤靠着时固可靠的胸怀,站久了都有些昏昏欲睡。原本想找一条巷子看能不能穿回去,却见巷子里也是挤满了人,大概与她一?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反而又?赶在一起了。
“这下可完了,等?十点钟我们能回去么?”
时固看了看前后堵塞的长龙,道?:“悬。”
戴舒彤正想低头看看时间,就听到远处的上空砰砰响起,五彩斑斓的礼花当空爆开,纷纷扬扬撒落下来,更是跺脚急道:“还是没赶上!”
“在这儿看也不算亏。”时固说着将她抱向旁边几只木箱子上,角度尚算可观,然后又将吉祥如意举了上去。
十九姨太和戴云兰也不打算再跟人挤了,站在一旁道?:“这要跟人闷头挤着,估计去了也没戏了,还不如就在这里瞧瞧。”
逢年过节,大家都是鞭炮和窜天猴放得多,声响大图喜庆。戴舒彤觉得光有声音怪没意思的,远不如这礼花好看,所以过年的时候时固也会叫人买礼花来放。不过家宅之中也是意思一?二,不如河滨这样视野开阔,数量多也壮观。
这样的大礼花也不会任何一?间烟火铺子可以做的,一?些大庆典的礼花炮,还有到外地找工匠的,这么一?枚少说也得二十来块钱了。
十九姨太数着爆在夜空的礼花,由不得咋舌:“这么一?通得烧去多少钱呐,还是官家有钱多了。”
戴舒彤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觉得礼花这么一?爆就消失的东西,确实比拍卖会场还烧钱多了。
一?伙人就站在街边瞧了阵礼花,随后便跟到了折回去的人群后面,往前走了半截又堵着不动了。
这回他们也没肚子再盛东西了,便买些玩的看的东西,什么香包、灯笼、剪纸花的,反正怎么都有事做。
可并非所有人都有这样的好耐心,眼看时间也不早了,堵得久了总有人抱怨,摩肩接踵三言两语之间就起了冲突。
戴舒彤正拆香包上绕起来的穗子,差点被旁边突过来的胳膊肘顶到鼻梁骨,还是时固眼疾手快,将对方的手臂推了回去。
这一?推不打紧,原本跟另一人纠缠的男人,转眼就朝时固瞪起了眼,“推什么推!没看到这么多人么!”
“知道人多就不要徒生事端,这么多人都等着,谁的耐心都不多。”时固轻飘飘收回目光,不想挤成一?堆还要与人动手。
偏生这会儿人都情绪暴躁的,说理要能说明白,也就不会有这么一?出了。
那人脾气一?上来,也不管人多人少,蛮牛一?样就冲过来。
良弓伸脚一?绊,时固直接钳着对方的胳膊,将之摁着头干脆推进了角落里,“想打是么?”
那人回过神来,满脸暴躁,可看着时固和良弓两个大高个,又?怂得不敢动了。
十九姨太暗道?人多就容易生事,祈盼着快点回去才好。
戴舒彤也怕那人不服气还要找麻烦,时不时往旁边瞟着,冷不防觉察人群像是被什么大力冲撞了一?下,齐齐往前一?涌。
情况就在一瞬之间,戴舒彤一下子就被人群带到了前头。时固原本拉着他,但?因为两人错开了距离,怕扯着了她的手臂,不得已只能松开手。
前头应该是因为冲突踩着了人,所以人群一慌就四散拥挤。戴舒彤觉得自己的脚都不在地面上了,人在其中就像进了洪流一?样,被迫带着走。
时固纵使奋力向前扒,也抵不过聚积在一起的人潮。良弓身手敏捷,在人群后撤的一?刹,直接翻身上了街边的房梁,一?直顺着人潮往后走,时刻注意着其间的戴舒彤。
时固将十九姨太等?人安顿在一处安全的角落,旋即反身去找戴舒彤。
这样人挤人的场面,最怕被带倒,那人潮一过来跟战场铁蹄也差不了几分。戴舒彤只能尽量扒拉着身边能扒拉的人,稳住自己的身形。
她脚上的鞋子早就蹭没了,别人的皮鞋布鞋踩过来,疼得直冒眼泪花。
耳边大人的叫骂声,孩子的哭闹声混杂在一起,戴舒彤觉得脑子里嗡嗡响,加上不甚通畅的空气,几乎要被挤断气了。
时固几步跨到良弓那边,一?直在观察着底下的人潮,在戴舒彤被带到一片相对宽松的地方时,跳到一旁的石头墩上想将她带出来。
戴舒彤努力扒拉着,只是根本不敌人潮的力量,眼看着又?要被冲去前头,觉得背后好像被人猛力推了一?把?,才得以从人群中脱离出来,转瞬被时固拉了过去。
“差点喘不上气了……”戴舒彤顺顺胸口,脚上的袜子已经被踩得污迹斑驳,原本精精致致的,从人堆里钻出来就跟被打劫过一?样,赤脚蓬头的。
“前头应该是出事了,在这里靠一?阵吧。”时固看了看前后拥堵的人群,也没别的路可走,只能等巡捕房的人来维护好秩序。
通向河滨的这个路段是旧路,一?直没有修整,节庆时节这么一?堵,稍有不慎就会发生踩踏,实在是件难事。
“对了,方才好像有人推我出来的。”戴舒彤方才就明显觉得有人推,只是当时被挤得头晕眼花,回头的时候也找不着人。
时固看了下推来搡去的人群,挤在一起谁是谁都分不清,八成也是无意为之。
戴舒彤觉得有几分道?理,所以一时并未当回事。
等?得巡捕房的人过来,现场的骚乱才得以平息,只是也等?了许久的时间才将路段疏通,戴舒彤他们回去的时候,都已经是十点多钟了。
这人挤人的,谁在其间都落不着好。十九姨太扯着自己已经皱巴巴的披肩,说道:“这一?趟门原不该出来,也幸而巡捕房来得及时,不然指不定如何呢。”
戴云兰摸摸吉祥的光脑壳,笑道?:“可不是,我在人堆里就靠着吉祥当坐标了。”
吉祥摸摸自己的脑袋,对于能充当一?下坐标还是挺高兴的。
也就数戴舒彤最狼狈,鞋都给踩丢了,还是时固一路背着回来的。一?家子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吉祥……”
一?行人正待进门,忽然听到大门一侧的墙边有人叫了一?声,戴舒彤放眼看去,一?下就认出来是吉祥如意的父亲柳长生。
只不过相较于第一?次见面,柳长生现在可沧桑多了。以前还是西装革履,现在穿着一?件旧的皮袄,没有半点老板的气质了。
戴舒彤还在时固背上,觉得这样跟人说话也怪不好意思的,便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把?自己放下来。
时固看到柳长生,自是不喜,将戴舒彤放下背后,又?揽着她让她踩在自己脚面上。
柳长生的事,十九姨太和戴云兰都听说过,十九姨太是十分不喜欢这样不顾妻儿死活一心只钻钱眼儿里的人,所以正眼都不想给一?个。
戴云兰便先进去给戴舒彤拿鞋了。
“吉祥如意,我们先进去。”
听到十九姨太说话,如意很自然就牵住她的手,对柳长生这个亲爹是丝毫没有留恋的。
她年纪虽不大,可也能感觉出来柳长生对她并没有多少喜爱之情。如意原本就没对这么个亲爹有多大期望,所以现在更不亲近。
吉祥到底比妹妹成熟一?些,见柳长生忽然寻上门来,想必不是没话说,他不好把自家的事情都丢给戴舒彤和时固,所以留了下来。
柳长生新娶的老婆廖会娟弄出来的事情,时固还没告诉过戴舒彤。同样的,柳长生也不知道自己经营了好几年的皮革厂一?夜之间倒闭,也是因为廖会娟的关系。是后来潦倒之际,他的皮革厂被收,有人问他是不是开罪了什么人,他自己打问查探了一?顿才体会过来。
同时他也知道了当初领着吉祥如意来找他的戴舒彤身份不一?般,想着他跟吉祥如意怎么都有着血缘关系,所以腆着老脸寻上门来,再不济也能打个秋风。
柳长生捅着袖子,站在不远处,胡子拉碴头发也花白了,在路人看来也着实可怜。
要是不知内情,戴舒彤或许还会仅仅作为一个路人可怜一?下他,不过现在是全无好感。
而且当初她带着吉祥如意去找柳长生的时候,他由始至终都表达着想有一?个儿子继承香火的意愿,对如意只是捎带。这样薄情寡义,又?重男轻女的人,戴舒彤实在没有一?点同情怜悯。
戴舒彤看向吉祥,吉祥的脸上也并无动容。戴舒彤便没有搭理柳长生,起身欲回。柳长生连忙上前,“戴小姐留步!时爷留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