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坏妈妈25(捉虫)(2 / 2)
一个半时辰之后,陈老太太拄着拐杖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抱住陈才心啊肝啊地喊着,连声责骂葫芦三心狠手辣,连这么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一见到自家亲人出现,陈才一直压抑的哭意再也忍不住了,抱着陈老太太哇哇大哭。
医馆内霎时哭声震天,吵得人耳根子发疼。
“别嚎了,要嚎回家嚎去!”黄大夫很是不耐烦地喊道。对于陈家这对祖孙,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陈老太太抽了抽鼻子,收了眼泪,对黄大夫感激道:“谢谢你,黄大夫,谢谢你救了小才,小才可是我们陈家仅剩的血脉,他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我这老婆子可怎么活啊!”说着,陈老太太又哭了起来。
黄大夫被吵得脑门疼,手脚迅速地抓了几幅药包好,道:“最近一个月,病患忌食辛辣,可多吃鸡蛋补身体。药以三碗水煎成一碗,趁热服下,一日三次,连服五天。”
“谢谢黄大夫,黄大夫你真是个好人!”
“把钱结了。”黄大夫道。
“啊?武捕头没给钱吗?”陈老太太下意识反问道。
“这关武捕头什么事情?”黄大夫有些疑惑,非亲非故的,而且人又不是武捕头打伤的,怎么也轮不到武捕头付医药费啊!
陈老太太猛地意识到自己失言了,尴尬道:“我这不是急糊涂了,一张嘴乱说话。只是……钱……都在阿唐手里,我没钱。要不你先赊我几天,等阿唐回来以后,我让阿唐来结账?”
听到陈老太太提起阿唐,黄大夫心头一怒,劈手夺过药包,“我店小,不赊账。”
陈老太太连忙拉住黄大夫的袖子,焦急道:“大夫你不能拿走药啊!小才伤得这么厉害,没药怎么能行!求你行行好吧,赊我一赊,等阿唐回来,我一定把药钱一文不少地补上!”
“所有人都像你这般看病不给钱,我回春堂还开不开?松手!”黄大夫冷着脸道,他非是冷血无情之人,病人真有难处,他也会酌情减少甚至免除药钱。只是,他的好心也分对象——陈才联合外人对付自己的母亲,阿唐若是死在药园山,陈才就是杀人帮凶!
“你与阿唐父亲是故交,小才也算是你的孙辈,就请看在唐大夫的份上,救小才一救吧!”
“他的伤只是皮肉之伤,小孩子恢复快,没药很快也能好,不过就是多受几天苦罢了。来人,送客!”
“陈老太太,请吧。”两个学徒立马上前反剪陈老太太的双臂,将陈老太太和陈才“请”出医馆。
回春堂的门重重在陈老太太面前关上,陈老太太见黄大夫是真铁了心见死不救,无可奈何,背起陈才颤颤巍巍地往陈家方向走去。
只是她人老体衰,走没两步就坚持不住了,向路人求助,路人一听说他们是陈家人,立刻躲得远远的。
“你家太远了,我还有活干,没空。”有人委婉的,随便找个借口拒绝帮助。
“你孙子太厉害了,我可不想做东郭先生。”有些直白的,就差直接指着他们的鼻子说他们吃里扒外,忘恩负义。
问了好几个人,总算有一个心软的出手相助,背着陈才,送陈老太太回家。
等到陈家,陈老太太请这好心人进去喝杯茶,好心人摆手拒绝,道:“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小孩子不懂事,做大人的应该多教教才是。”
这好心人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却端着一副师者的模样,像教育三岁小孩一样教育陈老太太这个六旬老妪,陈老太太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才好。
来回奔波了大半天,陈老太太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此时若给她一张床,她能睡到第二天晚上。但是她现在还不能休息,她还得抓紧时间做晚饭,她听到小才肚子发出的响亮的“咕咕”声,只是小才心疼她,一直没说饿。
做好石子拌饭端上来,陈老太太发现了一个问题——葫芦三连扇了小才十几巴掌,小才的脸肿成猪头,别说吃饭了,就算呼吸都觉得痛苦。而且米糠十分粗,得咀嚼多次才能咽下,每一次咀嚼,对于小才来说,都是一次受刑。
陈才吃了两口就把饭碗推开,手指沾水在桌子上写道:【我吃饱了,奶奶多吃点。】
字刚写完,陈才肚子咕噜叫了一声。陈才以手按压着肚子,低着头沉默不语,有眼泪一滴滴落在桌子上。
“小才不疼不疼,奶奶喂你。”陈老太太拿过陈才的饭碗,挑出石子,倒入一点热水,用勺子用力将饭碾压成不用咀嚼的米糊糊,然后将碗推给陈才。
可即使是这样,陈才仍感觉到脸上阵阵的疼痛,张嘴痛、闭嘴痛、吞咽也痛!
陈才实在是受不了了,勉强吃了半碗米糊糊便放下勺子,在陈老太太的搀扶下挪回房间,艰难换上一身干净衣服后躺在床上休息。
这些事情做完,天已经黑了。
陈老太太回到自己的房间,点燃油灯,走到床前,掀开被褥,露出底下码得整整齐齐的床板,陈老太太刚要把手放在床板上,忽然想起什么,又走到门边,打开门,左右张望一番,重点关注陈才的房间——陈才的房中一片漆黑。陈老太太这才放下心来,轻轻关上门,走回床边,抬起一块木板——
木板下竟然有一方暗格,里面放着一个一尺长的、上了锁的黑色木盒子。
陈老太太从里衣暗兜里拿出钥匙打开盒子,盒子中塞满了首饰珠宝,镯子、簪子、链子、戒子、银锭子……应有尽有,这些都是她几十年来辛辛苦苦攒下的私房钱,她连儿子陈升都没告诉。
陈老太太拿了一个玉镯子放在眼前看了看,想了想,又把玉镯放回去,换了一根银簪子,这簪子值三两,够小才养伤所需了。
但拿起簪子,陈老太太又犹豫了——要怎么跟小才解释这簪子的来历呢?自己一直在小才面前装穷,说钱都被阿唐收走了,自己手上没有一文钱,吃饭喝水都要看人脸色。阿升的葬礼钱,是阿唐挨家挨户借来的;小才的束脩,得靠阿唐一点一点攒起来;小才治伤的药,因为自己拿不出钱被黄大夫收了回去……
现在自己忽然拿钱出来,小才不就知道自己一直在骗他吗?
不行,不能露馅。
“小孩子身体好,这点小伤不碍事的。”黄大夫不也说了吗,这伤不用吃药也能自己恢复。
于是,陈老太太心安理得地将簪子放了回去,上了锁,严严实实地藏起来。
吹灭油灯,陈老太太上/床睡觉。
没睡多久,陈老太太突然听到小才房中传来尖叫声,连忙起身跑到小才房中。
陈才躲在床角落,蜷缩成一团,不断地叫嚷着:“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小才,小才你怎么了?”陈老太太上前想要看看陈才,陈才却很怕人的接近,不住地往墙角蜷缩,躲避着陈老太太的碰触,口中还不断发出畏惧的求饶声。
“小才,是我!我是奶奶啊!你看看奶奶!”
奶奶?
陈才畏畏缩缩地抬起头,看到坐在床边关切注视着自己的老人,陈才猛地一头扎进陈老太太的怀抱中,抱住陈老太太痛哭,“奶奶!我害怕!他打我……好痛好可怕!”
“别怕,都过去了,那只是一个梦,有奶奶在,没有人再来欺负你了。小才乖,不怕不怕,奶奶在这呢!”陈老太太温暖的手顺着陈才僵硬的背脊来回不断抚摸着。
在她温柔的安抚下,陈才累极,缓缓睡了过去。
陈老太太想要将陈才放回床上,可是一动,陈才脸上就露出十分不安的神情,青一块紫一块的手紧紧抓住陈老太太的衣服,不肯松开半分。
陈老太太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只得维持着拥抱陈才的姿势,后背往墙上一靠,打算这么将就一晚上。
可眼睛刚眯上没多久,陈才又被噩梦惊醒。
好不容易安抚下去,陈才又又被惊醒。
这一晚上,他俩一直在“惊醒——被安抚——睡去——再次惊醒”中不断重复,祖孙俩都没能睡个好觉。
白天石子拌饭,晚上梦魇来袭,陈才不得安寝,陈老太太也得陪着受罪,日夜不休的折腾下,短短几天,两人都瘦了一大圈。
陈老太太叫苦连天,“阿唐,你快点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