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所以,何以解忧(下)(1 / 2)
露水清亮,天气正好。
就像每一个新生的日子一样美好。
阳光落在季微雨背着的巨大背包上,她转头向门焱。
“你看。”
门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下面的矿区一览无遗,因为之前的破坏,房子的屋顶都被拆了,现在下面大部分被圈了起来。
进矿场的路毁了一半,外面三三两两是破旧的车辆。
看什么?
灰扑扑的地方,死寂一般的安静,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看的。
“看人。”季微雨说。
门焱这才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下面一处圈进的残垣中,果真有人。
第一个人他认出来了,是那个医生,他来得仓促,身上还穿着外套。
“他是当时给我接生的医生。”季微雨说,“产检的时候,他在我的药里加过东西,睡了我。”
门焱一愣,仿佛听错了,抬头看季微雨。
她仍然是安安静静的样子,仿佛刚刚说的是别人。
“那个,看到了吗?灰T恤的,那是波图的堂兄,哦,忘了介绍,波图是我那个名义上的丈夫。生完孩子之后,我跑过一次,被他们捉了回来,他和他的弟弟当着所有人强~暴了我。”
她放下背包,开始去里面的东西,带上薄薄的手套,一点一点拉扯道手肘的位置。
“本来还有一个人也应该来的,但是他妈妈是个好人,她给我做药吃。所以,我想还是不请他来了。”
门焱咽了口口水:“什么意思?”
季微雨开始带第二只手套。
前门又响起声音,一个面目猥琐的男人鬼鬼祟祟走了进来,东张西望,看见其他等待的人,微微一愣。
“哦,这个人是东桑庄园的一个杂役,我没有饭吃的时候,里面有个哑婆婆给我送吃的,就是被他告发的,他的东西卖的真贵啊,一个馒头就要陪他半晚。”
她又从背包里面摸出来两个口罩,一个递给了门焱。
门焱只觉眼前的人陌生而又熟悉。
见门焱不接。
季微雨低头轻轻笑了一下。
她依旧美丽,却像是被烈火淬炼过的金银,再不复曾经的纯粹,那笑容依旧动人,却是悲哀沉寂到了极致的笑,是将所有伤口缓缓铺陈的笑,是看着最恨的人在面前,却感觉到自己伤口的恹恹绝望的笑。
最后面进来的人是帕帕里族长。
季微雨站在那里,看着下面的人。
“真是愚蠢啊。你不知道,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他能帮我,偷偷去找他,他侮辱了我,用琴弦捆住我的手脚,像对一只牲口那样对我,唯一换来的不过是波图将来不能将我随意卖到外地。”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的恶已经得到了报应。为什么他们没有呢?”
她轻轻说。
“难道因为我还活着,我的伤可以愈合,这些耻辱我不愿意说出来,就这样让我自己慢慢愈合吗?”
门焱已经听出不对:“你要干什么?”
下面那么多人,而这里加上那个等待的司机,也不过三个人,奇怪,之前陆夜白的人似乎都不见了。
如果现在他们被下面的人发现,谁也不知道下面的人要做什么。
听吧,下面的人已经在争吵了。
“嗐,我先,她先约我的,她现在有了钱,自然不想那些破事被其他人知道,是她自己主动说要给我封口费的。”
“我可不要钱,我就想再睡一睡。她自己说只要我不说出去,今天随便我玩的。”
“闭嘴。”是帕帕里族长旁边随从的声音。
他显然已经发现了一点诡异。
就在这时,整个矿区的门缓缓关上。
原本隐匿在门口的暗哨按照收到的消息,直接撤离。
季微雨手上一手一个巨大泡泡枪。
她腰上系着纱巾,浑身遮挡的严严实实。
向前走了一步。
门焱心一惊。
“别动。”季微雨说。
其中一支是当日在长街季挽澜带来的。
关于这个。
那是来自小时候的约定。
彼时八岁的季挽澜和六岁的季微雨因为一把泡泡枪吵架,季挽澜说妹妹自私,季微雨哭着说姐姐霸道,气急之下都动了手,挠花了脸,两个人被妈妈批评了一顿,然后两个人被惩罚站在阳台吹了三个小时泡泡。
共同的惩罚反而让两个小家伙迅速和好,那时候她们就说,以后等我们有了小孩子,一定要送她一人一个泡泡枪。
虽然还是孩子的她们并不知道怎么才会有孩子,但这是关于未来两人为数不多的约定之一了。
噗噗噗。
绚丽的彩色泡泡顺着清晨微微的风滚滚而落,漫天落下,缭绕在那些还不知情况的来人身上。
帕帕里族长身旁的侍从挥手打破了气泡。
他们抬起头,顺着气泡的方向看到了远远站在高处醒目处的季微雨。
无数个气泡,在阳关下呈现七彩斑斓的色彩,每一个气泡上都映照着年轻姑娘身上的薄纱色彩。
“疯了?”有人惊讶。
另一个人叫道:“下来,你要是听话,不会让你难受。”
季微雨仿佛不知道疲倦。
无数的泡泡大的小的从枪口喷出,仿佛一串串明丽的珠宝。
“她不会以为自己拿的是枪吧。”
有人笑她傻。
季微雨也笑。
她用完了泡泡枪。
扔了下去,然后是手套一点一点摘下来,扔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