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楚梁云家(1 / 2)
宋栖迟眉心一跳,忙加快了步子往后院走去。
她将将进院,便看见几个宫女低着头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而宋夕韵正懒懒地靠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梨花木椅上,手中摇着羽扇,饶有兴致地望着院中挨着鞭子的少年。
裴溪故被绑在一张十字刑架上,墨发凌乱不堪,苍白脸颊被汗水打湿,清瘦身子上横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鞭痕。
一旁的侍卫还要扬鞭再打,宋栖迟眉心紧拧,气的声音都扬高了几分,怒道:“住手!”
她鲜少动怒,素日里说话也都是温温软软的,如今生起气来,声音里却含着天生的威仪,吓得那侍卫哆嗦着停了手。
“谁让你打他的?”
宋栖迟冷冷地盯着那侍卫,一字一顿道:“我可从来没下过这道命令。”
那侍卫吓得赶紧跪了下来,颤声道:“殿下恕罪,属下也是……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他一面说着,一面哆哆嗦嗦地偷瞥了宋夕韵一眼。
一直站在后头的嫣香这时候也怯生生地开了口:“回殿下,今儿一早殿下刚出宫不久,二公主便进了清宁宫的后院,说要试试昨日太子殿下送您的那匹白马,还让这寝奴做人墩子。谁知这寝奴竟没跪稳,把二公主给摔了,所以二公主才发了脾气,命侍从抽他五十鞭子。”
宋栖迟听了这话,心中怒气更盛,冷冷道:“夕韵,你擅入我的寝宫,动我的东西,还在这儿摆起主子的架势责罚我宫中的人,那些教养嬷嬷就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吗?”
宋夕韵不慌不忙地起身,转头朝她盈盈一笑,道:“我是大夏的二公主,而他不过一个下贱的寝奴,我自然有资格责罚他。”
说着,她又朝一旁的侍从扬了扬下巴,漫不经心道:“不是还有二十鞭吗?快些打完,本公主要回宫了。”
裴溪故闻言,强撑着虚弱的身子抬起了下巴,咬牙盯着宋夕韵,眼底狠戾之气尽现。
他纤细手腕被粗糙的绳索勒出狰狞血痕,染了血的衣衫与破裂的皮肉混合在一处,身上的鞭痕还在慢慢往外渗着血。
他背上本就有伤,方才给她做人墩子时,宋夕韵又故意狠狠踩下去,他痛的几乎晕厥,如何能撑稳她?
宋夕韵分明就是要寻个由头来责罚他罢了。
“够了!”
宋栖迟见宋夕韵丝毫不知收敛,反而愈发变本加厉起来,索性也与她彻底撕破了脸,冷声道:“你如今好大的本事,竟敢到你皇姐宫中教训起人来了。”
宋夕韵勾了勾唇角,轻轻一拢手中羽扇,乖巧道:“皇姐这是哪儿的话,这寝奴连我都伺候不好,如何能伺候好皇姐?我今日替皇姐教训了他,皇姐得感谢我才是。”
“我的人,无需你来管教。”
宋栖迟上前一步,一双杏眸直直地盯着她,语气冷如寒冬。
裴溪故蓦地抬起了眼,指尖轻轻颤着,不可置信地望着那玉容含怒的少女。
我的人……
他心中默念着这微不足道的三个字,薄唇紧紧抿着,眸中满是错愕。
她竟然在护着自己?
一股无法言明的感觉在刹那间顺着他的心尖蔓延至全身。
她可是大夏最尊贵的长公主啊……如今竟肯为了他一个低贱的寝奴,跟她的亲妹妹动了怒!
而宋夕韵也没想到一向温柔的宋栖迟竟会真的与她生起气来,一时愣在了原地,好半晌才讷讷道:“皇姐这么生气做什么。”
她本就是吃准了宋栖迟温软的性子,才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到她宫中来挑衅,如今见宋栖迟端起了长姐的威严,她倒是有些怂了。
宋栖迟懒得与她多说,直接吩咐一旁的侍从:“你送二公主出去,以后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她踏入清宁宫一步。”
“皇姐,你……”
宋夕韵听得她下令,一张俏脸上满是不忿,声音也尖锐了起来。
宋栖迟淡淡瞥她一眼:“以后若再这般不知规矩,我便亲自选几位资历深的教养嬷嬷,让你重新学一遍宫中礼仪。”
宋夕韵气的牙根痒痒,狠狠瞪了裴溪故一眼,才不情不愿地转身离开了。
宋夕韵一走,宋栖迟的脸色立刻柔和了下来。
她快步走到裴溪故面前,看见那一身的鞭痕,秀眉立刻皱起,急忙吩咐青寰道:“快,把这绳子解了。”
青寰动作极快地解开了裴溪故身上的绳索,他身子一软,险些踉跄倒地,薄唇紧紧抿着,似乎不想让人看出他的痛楚。
宋栖迟见他一张脸苍白如雪,墨发沾着汗珠贴在耳边,说不出的纤弱模样,更是心疼的要命。
“青寰,你先扶他回房歇息。温采你去太医院拿些治鞭伤的药来,一会儿送到他房里去,让青寰给他上药。”
“是。”
两人齐齐应了声,便各自领命而去。
宋栖迟在院中站了许久,直到看见青寰扶着他进了偏房,才稍稍安下心来,回了寝殿歇息。
偏房内。裴溪故被青寰扶着在一张木椅上坐下,他低头看着身上的伤痕,手指无力地搭在一旁的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