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chapter 9(2 / 2)
方晨不懂酒,什么庄园的讲究葡萄的月份以及收藏年份的记录,他一概不知,只见他兴冲冲地把包子往樊望手边一放,转身去厨房拿了个彩绘马克杯,豪迈地捏起红酒瓶子,咕咚咕咚往里倒了半杯。樊望:“…………”
半晌,樊总裁抬头,克制而含蓄地问道:“你当这是可乐呢?”
方晨笑嘻嘻:“我怕喝醉,到时候晕头晕脑打碎了你的玻璃杯,那我可赔不起。”
樊望气笑了:“Romai的酒都敢这么糟蹋,倒惦记起个破杯子来了,出息!喝你的吧!”
樊望的眼神总是很凌厉,脾气也暴躁,但当他这么对着方晨一笑,唇角拉起来的弧度又非常漂亮,温柔细致,仿佛一只年幼的小精灵。
方晨突然意识到,这似乎是他住进来后他们第一次安静的独处。
樊望的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人,秘书、随行团队、追着求签字的各部门主管和负责人……他公务繁忙,每天有操不完的心,是个真正意义上的无坚不摧的商场精英。
但此刻月华初上,花园静谧,暖黄色的壁灯下他们相对而坐,在柔软的沙发上喝酒聊天,樊望身上那层坚硬锋利的伪装外壳似乎终于不情不愿地松动下来。
这一松动,他整个人都变得柔软温和。
方晨一高兴,咕咚灌下一大口。
他的确不是个常喝酒的主儿,一杯上头,已经微醺,脸烧的滚烫,目光都开始涣散。
——更像只憨狗。
樊望觉得好笑:“现在的大学生都不去泡吧喝酒的吗?怎么一杯就醉了?”
方晨摇头晃脑:“嗐……哪有那个闲钱啊。”
“那为什么今天想喝酒了?”
“这两天小小鸭夜哭太频繁,我连续几晚上不睡,现在想睡着都有点困难,不是都说喝红酒有助于睡眠吗?我就喝点试试呗。”
樊望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所有人都说这女娃命里带衰,恨不能退避三舍,你却主动往上贴,尽心尽力地照顾不说,甚至还绞尽脑汁为她的将来筹谋打算……这是为什么?”
“啊?带衰什么?带什么衰?”
“别特么给我装了。”樊望撇了他一眼,表情寡淡:“你肯定已经听了那些传言,说她一出生就克死自己的父母连带着害死我妈,说我不喜欢她,把她扔在月子中心三个月才勉为其难拾回家,是不是?”
方晨争辩:“我不是,我没有……”
樊望微笑:“是么,那你为什么要费力讨好我,连给她取名字都要费个老劲,想尽办法跟我扯上关系?”
“我……”方晨抓了抓头发,半晌气馁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樊望冷笑:“视频那天我就觉得奇怪,只是当时没空细想……说吧,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凶神恶煞?我要是个女的,是不是能本色出演吃小孩的巫婆?”
“那必须不是,”方晨捧着马克杯正襟危坐,表情庄重诚恳:“您在我心里充满圣洁与正义的光辉,您要是个女的,那就如希腊女神一样高贵。”
……不该给他机会让他贫的,樊望冷漠地想。
他追问:“你还没有回答我,既然明明都知道,却一点都不顾忌流言,你真就这么喜欢她?”
方晨想了想,摇摇头,语气里说不上来是嘲讽还是自嘲:“可能我也是同样的人,所以不怕吧。”
这个回答让樊望始料未及,下意识想要发问,他一抬眼,只见方晨眼底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但他还没来得及辨认,瞬间就被掩饰过去了。
樊望心里隐约有些不成型的猜想,还没理清楚,方晨却打起了精神,笑道:“曾经有人跟我说,命运这个东西呢其实是勉强不来的,如果你偏要去勉强,不是不能拼出条路,只是要付别的代价罢了……可是我不信,我觉得不公平,我偏要勉强。”
樊望觉得这话听着怪异,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谈话的主导权正在默默发生变化,方晨继续自顾自地说:“挺好的,这就是我跟小舒的缘分,无论哪种命,哪怕再不好的命,都能找到跟自己投机的人,找到了,就不会分开。我妈以前就老跟我说,包子配狗,天长地久。”
樊总裁低头看看手里的包子:……
他心神微动,然而方晨话锋一转,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清明:“比如说你吧,樊老板,其实你也是一样的。”
“……什么?”樊望有点艰难地抬头。
方晨盯着他圆圆的眼睛,慢慢凑近,在他耳边低声说:“其实你跟我是一样的人,你只是不敢承认。”
樊望闭紧了嘴。
“对吧?为什么不说话?”
方晨的身子挡住了光,投下一片阴影,只要再往前探一厘米,他就要贴上樊望的脸了。
光影打在樊望脸上,勾勒出清瘦的侧脸,形成一条明暗交界的线。
樊望长长的眼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却更加抿紧了嘴不吭声,像个怎么也撬不开的蚌壳。
沉默半晌,气氛微妙。
“你不说话,我就只能亲你了。”
樊望脑子空白,时间在这一瞬间静止。
“我亲你了啊。”
方晨整个人压上来,与他胸膛贴着胸膛。
热气和酒气在两人唇齿间交叠,方晨每一声粗重的喘息都在撩拨他,撩得他浑身战栗,既想跳起来逃跑,又想更紧的拥抱。
……怎么男人的嘴唇也这么软?樊望神志不清,迷迷糊糊地想。
然而他没有多余的心力可以分神了,当方晨褪下憨狗的外皮,沉重的身体竟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压迫感,他吻得极为动情,又十分深入,紧紧咬着樊望的嘴唇不放。
他们在月光下久久地接吻,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才分开。
方晨拿拇指一下一下点着樊望湿润绯红的唇,深邃的眼睛里似有一股难以言喻的亮光。
然而还不待樊望回神,他就将自己用力缩起来,毛茸茸的脑袋整个埋进樊望的肩窝。
两人紧紧相贴,心跳如鼓。
方晨温热的大手摩挲着他的后颈,将那僵硬的身体更牢固地扣进自己怀里。
樊望撑着身体,不敢动弹。
……然而十分钟过去了,方晨还停着不动。
这就有点过分了。
樊望去推他:“方晨?喂,方晨!”
耳边响起了均匀深沉的鼻息,樊望难以置信地一推——
只见方晨头一歪,已经睡得七荤八素,神态安详自若,呼吸间甚至还带了一点轻微的鼾声。
“………你,给,老,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