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别离(1 / 2)
汉建平三年
自高祖立汉,至今已近二百载,大汉经文景之制、汉武盛世之后,盛极转衰,隐有颓唐之势。先帝成帝耽溺女色不思朝政,朝野内外党同伐异、外戚擅权,地方豪族更是借大族贵戚之名,谋夺田产逼良为贱,万幸丰年颇多,才未有陈、吴之流举旗谋反,勉强保住了一方治平。
却说河南郡崇高县中,就有一位高姓豪奴。他原名赵材,是县里有名的泼皮儿,先帝赵皇后荣宠天下时曾投入赵氏门下为仆,然先帝驾崩,赵昭仪畏罪自尽*,他见事不好转身投了临县高家,做起了高县尉的伴当,由于惯会来事,倒也被县尉大人视作心腹,常唤去处理些上不得台面的腌臜事。这日,他在几位泼皮儿的簇拥下,来到了城外一处农户前。
这农户只有两间破房,屋顶茅草都未覆满,门已堪堪欲坠,虚掩着遮住室内光景。高材冲身边的泼皮儿使了个眼神,众人马上嚷叫起来。听得动静,从屋里冲出了一位年约二十五、六岁的妇人,直扑在高材脚下,瑟瑟抖个不停。
高材和颜悦色唤那妇人起来,妇人死活不依,仍死死跪在地上,高材见状撇了撇嘴,也不再虚礼,径直说起今番来的目的。
“徐氏,前日说的事情你可考虑好了?”
那妇人听得这话,猛然一颤,大力摇起头来,语声哽咽回道,“高君,我家仅剩柱儿一子,求你开恩,放过柱儿一马,奴愿自卖己身,为你结草衔环!”
“可笑!”高材喝到,“你那亡夫欠下我家县尉十金*有余,岂是你一个贱婢就能抵得!”
那妇人再次一颤,漫不顾地上土石用力磕起头来。“求高君开恩!求高君开恩!”
“娘!”从屋内冲出一个七、八岁的童子,飞奔到妇人面前,奋力想拉她起来,却被她一把护在身后。高材见状不由啧啧作声,“你这糊涂婆娘,有如此佳儿,还怕什么债务。快把这孩儿送与我家恩主,说不得再赏你两匹布,等改嫁时还能落个嫁妆。”
那妇人却哭道,“高君,吾家虽贫,却世代良善,怎能让我独子行此苟且之事。”
“无知妇人!”高材啐道,“哪个苟且?!我大汉自高祖而下,哪代不是男风盛行,高祖有籍孺,孝惠有阂孺,文帝独宠邓通,武帝更不用提,就连先帝爱赵家姐妹如斯,不也有张放随侧!当今天子去岁还拜御史董恭之子为黄门郎*,想那董家飞黄腾达也指日可待。这些哪个不是权势滔天享尽荣宠,岂是你个贱婢能胡乱嚼舌的!”
徐氏面上已失了颜色,只能牢牢护住儿子,结结巴巴想要反驳,却被再次打断。
“再说我家恩主只是置些幼童加以□□,待长成之日再送与贵人,将来免不得一个富贵,岂不比你自卖为奴为婢要好上百倍。待到汝子发迹衣锦还乡之时,也能给你个母凭子贵。别人八辈子盼不来的事情,你到推三阻四!”
“可是我徐家……”“行了!徐家徐家,不过一届方士!当年始皇帝没灭尔等满门已是天幸,莫不成还想拉出徐福的幌子招摇撞骗?徐家,哼!再要聒噪,便跟我一起见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