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魏李(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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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素真人的洞府修得朴素,看上去是普普通通的青石,不见有什么华丽的装饰,只是洞府之前摆了尊铜兽,非狼非虎,形态蜷缩。
宁婉走在前头,两人一齐进了洞府之中,元素真人正高踞在上首,手中持着一枚小小的、淡金色的法印,出神地看着。
李玄锋头一次面见紫府修士,元素真人面容圆润,没有什么威势,看起来也不过二十余岁,一只手撑在膝上,悠然自得。
四下里白气弥漫,流淌不息,灵气浓郁得惊人,恐怕一捧一捉,稍加提炼就是一道【小清灵气】,脚踝处更是冰冰凉凉,多半又是一种天地灵水。
元素着轻甲,身旁平放着一戟,都是淡金色发着光,抬头望来。
“李玄锋/晚辈见过真人!”
元素真人“嗯”地应声,再也没有别的表示了。
青色的洞府四面皆是壁,青色的石上刻满了一行行字,被凝结成雾的灵气所遮盖,看不清内容,只能辨别出许多涂抹的痕迹,深浅不一。
元素并没有让两人久等,稍作停顿便问道:
“婉儿,太虚之中光彩消散,那人应是已经托生,兴许在豫馥郡与临岸郡之间,让人注意着,万万不要起了冲突。”
“晚辈晓得!”
宁婉微微点头,元素复又道:
“将一路北归、除魔卫道的戏安排好,不要让他破了勾连的金性,安安稳稳送回去,便算罢休了。”
李玄锋听着两人交谈,默然不语,只在心中偷偷牢记揣摩,元素这才把目光移向他,温声道:
“李木田是否铸就仙基?铸成何等仙基?”
这话题突兀,好在李玄锋得了提醒,一路上思量许久,此刻也心中没有多少慌张,答道:
“筑基不过是谣传,先大父不过一介凡人,当年家族势弱,有意放任谣言,只为借势。”
元素点头,低声道:
“凡人四子而三灵窍,不是偶然,可知为何?”
最重要的问题终于摆上台面,李玄锋深知紫府手段法术,点了点头,干脆以退为进,回道:
“真人明鉴,我自家也苦恼多时,常常臆想是哪位紫府的族裔,乃至于听闻仙府传人姓李,不知是不是有亲缘。”
这话题几乎是禁忌,吓得宁婉都忍不住侧目而视,李玄锋则面不改色,语气平稳,好像在聊一件寻常不过的小事。
“哦?”
元素真人失笑,笑盈盈的看了一眼,答道:
“洞骅李江群?!你倒是敢想!”
他摆了摆手,轻声道:
“天下李与崔,八九出于魏,依着旧例,最有可能源自当年的魏国李氏,再次便是吴国檀山李氏,李氏在近古大有作为,留下的血统也不少。”
“至于洞骅真人…”
元素真人盯着李玄锋的灰眸看了一眼,笑道:
“洞骅真人出身宁国,号称滴血成桂,泪落为霜,你家若是能攀上亲,哪里是现在这幅模样。”
话是这样说,元素顿了顿,依旧轻声道:
“上前来。”
李玄锋上前一步,元素一手按在他肩上,另一只手掐诀施法,手中彩光流淌,李玄锋只觉得指尖一痛,沁出血来。
随后那血滚动跳跃,在彩光中不断旋转,化为一道金灿灿的光,元素这才道:
“果然是魏李,应是早早断了道统…”
元素是紫府修士,能在这个问题上花费这样多的心思已经是极为不易,挥手便散去法术,轻声道:
“你家是魏李遗族……”
他愣了两息,突然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什么困扰多时的问题,心中疑窦顿解,笑道:
“我说那群秃驴怎么总跟你李家过不去!原来是这个缘由!胡羯灭魏而入主北方,毁了昭元仙府,这份宗恨血仇,自然是上好的命数良药!”
“想必是魏李主脉遗留了!”
元素几百岁的人了,已经腻了人世间大部分的乐趣,如今把这前因后果弄懂,心中大为爽快,笑盈盈地道:
“倒也是好手段,如此设计,恐怕连那些个秃驴都想不清为何命数在你!忿怒只知道杀鲸,却不知道这鲸是怎么来的。”
“若不是我随手一子,这事情谁能撞破?利用明阳金性纠葛千年,千年布局,这才是大修士所为!这才叫金丹修士!”
李玄锋听得似懂非懂,总归是把这危机化解了,元素却兴奋起来,来回踱步,突然有些遗憾:
‘难怪萧初庭这样来下棋,此人若不是什么老东西重修,当真是后生可畏讷!’
宁婉也被元素的失态所惊,她见识更广,隐隐约约听出来些前因后果。
‘难道是忿怒摩诃之事!’
一知半解往往最为惊人,宁婉只觉得背后发凉,心中升起深深的恐惧:
‘这便是金丹修士的手笔么…纵使自身被围攻而死,亦能留下后手,算死千年后的九世摩诃!’
她心中冰凉一片,更对头顶上那位渌水午元符语真君升起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越国三位真君的谋划,又有谁能插手呢?’
李玄锋默默在一旁听着,努力收集着信息,慢慢也理解了一些,眼前的真人却不打算再说了,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李玄锋,你既然还未娶妻,不如配我宁家人。”
李玄锋顿时一滞,话还未说出口,元素真人却眯着眼笑道:
“婉儿你是别想了,她有紫府之姿,你这道途却不好走。”
李玄锋看他的表情,知道已然是拒绝不得,元素轻声道:
“和棉就不错,抓紧时间办了,不要耽搁。”
……
李家,黎泾山。
山顶上的小院之中静得吓人,月光洁白如霜,洒落一地。
李曦明一身白衣,静静的跪在地面上,他的脸颊上高高肿起,青红了一块。
李渊蛟横刀立马地跨坐在上头,面色阴郁,本来就凶狠的神色惊怒交加,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人吃下去。
与叔公李通崖缄默的怒不同,李渊蛟的怒火出于双眸,他的表情紧张起来就有一股浓浓的恶意,在面上张牙舞爪。
李清虹早早就到了,面如寒霜,静静地站着,李曦明不敢抬头。
足足过了几十息,门外才传来急骤的脚步声,李渊平推门而入,面色难看,心肺生疼,一句话也不曾说,默默站在一旁。
李渊蛟眯了眯眼,强行克制住了怒火,轻声道:
“平弟,此事可是『溪上翁』所为?”
李渊平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干瘦的身体下拜,沉声道:
“本没有必要,更何况…不是有符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