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丹兽终成（2 / 2）

炼丹无鼎，便铸鼎——他并不在乎鼎的好坏，因为若要做到让丹药像傀儡一样，像奢比尸的毒一样，能够自我壮大，那么丹鼎就只是一个过渡，最后一定要去处。所以与其在鼎上下功夫，不如琢磨琢磨傀儡术。

无药，便采药——他也不在乎用什么药。因为他要炼的药，不是一种，而是一类。他希望只要是药，他都可以用。

所以这种药可能是补药，也可能是毒药。关键看在什么环境里养。

丹药一炉一炉地炼，一炉一炉地废掉。桑天子战斗修行之间，不停歇地炼丹。

眨眼又是地仙界的三十五年，把十二杆都天神煞大阵的阵旗琢磨过一遍的人蛇身和无当圣母终于回来，报喜道：“炼化的速度有快有慢，快的三百年，慢的五百年，必能炼化。所以五百年内，你要准备好下一步。你知道该怎么用她们吧？”

桑天子说：“后土娘娘没跟我说。但想必跟十二都天神煞大阵有关。”

无当圣母问：“你会那阵法？”

桑天子说：“不会。即使在巫族，也没人用那阵法。娘娘之前也没说，所以我想，先把旗子弄来，琢磨琢磨，不行的话再去请教。不然我不清楚要问什么。”

无当圣母笑说：“其实那个阵法，师父略知一二，你可以去求教。”

这不一样吗？桑天子说：“那也得先把旗子炼化。”

无当圣母说：“你这人怎么这么轴，你先去问问，不管有用没用，有备无患不好吗。不然你闲着也是闲着。”

人蛇身说：“他可没闲着。”

无当圣母问：“那他在干嘛？”

人蛇身说：“炼丹。想必是看那些无人机器自己就能打凶兽，玩上瘾了，所以他想省点事，琢磨出一种自己能修行的丹药。你想想，一颗丹药自己修炼，一路修炼到九转金丹的地步，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无当圣母说：“那岂不是人人皆可修成金仙，长生不死？”

人蛇身说：“若人人长生不死，洪荒岂能撑住。到那时，只怕要终日大劫。”

无当圣母摇头，“这绝不可能。”

桑天子不管什么大劫，什么不可能，说：“先别管可不可能，先帮我看看，我究竟哪个地方弄得有问题。帮我改改。就算最后不成，也可能炼出别的好东西。”

如此想法，倒也合情合理。

于是他们群策群力，一起琢磨这么一件事。

一般情况下，都是桑天子和无当圣母讨论，人蛇身不大说话，但有时人蛇身也提那么两句。桑天子和无当圣母对这人蛇身的背景略知一二，于是对人蛇身的意见非常重视，哪怕人蛇身只是轻哼一声，桑天子也很用心地解读。

人蛇身说：“要修行，肯定要有用于修行的功法。比如八九玄功。”

人蛇身说：“生命皆有灵魄，傀儡术也有一丝灵魄藏在其中。”

人蛇身说：“你的变化身能分成千万的前提是，有足够多的力量。当力量减弱，单独的变化身无法支撑自己的变化，要么合一，要么只能化为乌有。”

人蛇身说：“换个角度来说。炼丹就是修行的一种，在体外，把各种草药提炼出来并汇聚成神乎其神的状态，其本身蕴含大道真意。”

人蛇身说：“复制丹药里蕴含深刻的大道，你们若能凭空弄出来，对道的领悟足以使你们证道。不过，倒可以借用取巧的办法。比如使用息壤。但若要使用息壤，必须与功德相关，若所炼丹药没有功德，则息壤无法生长，到时只能另想办法。”

日复一日，一步一步地接近最后的验证，桑天子收获特别大。

接近三百年的尾巴上。

一天，近乎机缘巧合，桑天子炼一炉丹时，玄龟道场有一群凶兽作乱。

那是一种会放电的带壳的虫子，数量无边无际。因为会放电，对机器有克制作用。

于是他前去收拾，一走很多天。按地仙界的时间，有三个月之久。这期间，有一缕怪风，从混沌中吹向玄龟道场，无孔不入地吹进了丹炉中。也不知是天地赐予，还是桑天子真的做对了什么，那粒丹在丹炉里被风吹成一大一小的两粒。两粒丹，都在修炼八九玄功，大一些的第三转，小一些的第二转。

人蛇身是最先发现的，前去观察。桑天子通过人蛇身的眼看到了这一切。

“成了？”他顾不上那些虫子，飞了回来，“真的成了？”

人蛇身笑说：“道友创造一个凶兽种族，看，它生于混沌，智慧单一，有着强大的生机，可以吞噬草药灵气。”

桑天子恍然，“还真是凶兽。”

尽管看起来，它只是丹药的样子，但它有着凶兽才有的特点。

人蛇身说：“对于洪荒，凶兽也分善恶。此物算是凶兽中的五谷。”

桑天子闻言更加欢喜，可是又生出疑问，“可是，为什么没有功德？”

创造生命，不是应该有大功德么？女娲就是因为造人成圣。冥河老祖创造阿修罗一族，虽说没有证道，也得到了海量功德。怎么创造凶兽就没有功德？桑天子倒不是贪图那点功德，只是担心，若无功德，此物可能无法存在。

人蛇身很少有丰富的表情，如今微笑说：“功德是天道奖赏之物，此物未入洪荒，怎会有功德。此物既生于混沌，就算得不到洪荒认可，也可生养于混沌，这便是最大的好处。待它多滋生一些，你便可以带去洪荒试试，若是能过得了天道那关，你便能得一笔巨大的功德。若是不能，那就只在混沌里用。当然，你也可以用这两粒丹药试试，带去洪荒，若能成，皆大欢喜，若不能，就从头再来。”

桑天子想了想说：“那自然是稳妥一点好。还是多养一些，再做打算。”

人蛇身笑得憨态可掬，说：“你啊，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世间险恶。机缘不是看到了就能得到，一线生机，不抢怎能得到。今天，本宫就给你上一课。”

不装了，她就是女娲娘娘。

她显露出本相，伸出双手托起两颗丹药，她的血液水一样汇聚到丹药之中。那两粒丹修炼的八九玄功，一息一转往上升，片刻便修到九转。

忽然化成九九八十一颗七转丹药，她取走四十九粒，说：“放心，我不会将功德全部收去，会给你留一点的。”

这并非因为她心肠好，只因她算到，这功德不都是她的。

做个顺水人情，一句话的事。

然后她不等桑天子回答，道法汹涌，像影子一样在光里消失，出现在洪荒。

功德与雷劫一起降下，把整个天空都染成玄黄之色。在她控制下，四十九粒丹药无所顾忌地吞噬雷劫和功德，从七转修到八转，再从八转修到九转。和太上老君炼制的但要不同，她炼成的九转金丹极不稳定，被天道气机破碎，化而为八十一颗七转丹药。她不以为意，继续吞噬功德，让那些七转丹药修炼，八转，九转，再破碎。两次破碎后，四十九粒丹药变成了三十二万多颗，数量巨大。

她将剩下的功德一分为二，一部分留给自己，一部分送去了桑天子在洪荒中的变化身中。留给她自己的那部分，混合她的血液，送进丹药中。

丹药吸收圣血，带着点天道之力，可以稳定在第九转。不过三十二万颗九转金丹，也实在太贪心，这次的功德根本不够养成那么多丹药。她将人蛇身身上的血液用了大半，炼成了八万颗九转金丹，剩下的都只是八转。

她将九转金丹收起，对剩下的丹药轻轻一点，所有的八转金丹通通破碎。一化为九，碎成了七转，再一化为九，碎成了六转。一直碎到一转金丹的地步。

最后的数量，差一点到十万亿。她挥手送去娲皇宫，在娲皇宫边驯养这些丹药，经过一段漫长的时间的驯养，这些丹药一定会慢慢修成九转金丹。到时候就算留不住，化成八转、七转，那也是数量巨大的财富。

这简直比种蟠桃树还划算。

太上老君见之，赞道：“大善。”

但说完，他并未做什么。

他依旧按他自己的法子炼丹。

元始天尊见之，赞道：“女娲师妹至善。此丹兽可夺混沌造化，本座将以业力和魔道炼之，为洪荒谋取混沌之机缘。”

他将玉虚宫里挂着的业力铃铛摘下，混合他领悟的魔道之力，炼成一种非常毒的丹药，食之可以入魔。他也学着女娲的举动，把这些丹药化成万亿，养在混沌道场附近，让它们自己吸收混沌之气修炼。

这样一来，洪荒中本就不全的魔道更不全了。非元始天尊允许，几乎无人可证此道。

若说桑天子的恶尸坐镇黑暗之渊的封印里，断绝其他人证魔道的路，元始天尊今日之举，几乎断绝了所有人证魔道的路。

至于那人是不是桑天子，元始天尊已经不需要关心——但他轻叹，“除非，老师相助！”

能让他称为老师的，只有鸿钧。

而鸿钧若相助谁，圣人也没有办法违背。

不敢，也不能。

西方二圣观之，一个念阿弥陀佛，一个说：“此丹兽与我佛有缘。”

此二圣一起演化佛光万千，佛光里诞生丹药万颗，万颗丹药从九转化为一转，散入佛界。凡诚心修佛者，皆有缘得一粒丹药，用佛光温养。

丹药九转时，可证罗汉果。

后土娘娘也赞道，“大善。”

而后将炼制此丹的方法传下，让人们自己去探寻用此丹的方法，她自己并未炼制。她的圣念扫视洪荒，扫视十二座祖巫殿。她很担心在这种情况下，会有人因此觉察桑天子的举动，阻碍桑天子炼化那些阵旗。

事关祖巫，让她心神有所激荡。

而她所料不错，当她的神念扫视祖巫殿，洪荒无数大能的神识也扫了过去。

那些功德，是好处，也是追逐的线索。

桑天子被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他还没完全炼化那些旗子。

“不能再等了。”他想。

已经到了破釜沉船的时刻。他立刻用了那些功德，帮助他炼化十二都天神煞大阵的阵旗。将数百年才能做成的事，半日做成。

而后他操控旗子，往同一个目的地飞去：祖巫的诞生之地，盘古殿。

那是盘古殿的召唤——是在他炼化最后一杆旗子的时候，感悟到一股奇异的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