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百虑救灾伤(六)(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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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的米店,门面通常不大,只是进深颇深,以便于存放粮食在门面处,一边都挂出一溜木牌,上面写着当下的粮价同时在亮出来的样品上,也会cha个价格牌在商行中少有的明码标价的传统,使得顾客们不要进门,就能一目了然的看到现在的行情
不过这个传统,许多时候也让进门来的客人们感到痛苦红漆涂标的百三十文米价,高高挂在最醒目的位置上,红灿灿的,不但刺眼,是伤心准备买米回家的男女老少们来到米店前,抬眼看着标价木牌,无不是摇着头,却又无可奈何的走进店中来
原本人们来米店买米买面,或是其他杂粮,基本上都是一次买一斗的为多一般挎在臂弯里的专用的米篮子,一次正好装一斗米只是现在,从米店里出来的百姓,他们手中的篮子通常都只装个半满而经常让一次几石、十几石的将米面送到家里的官员和富户,如今的订购量也比过去少了很多——买不起的原因只占一小部分,多的还是粮店囤积惜售的缘故
粮食的飞涨带动了其他商品的同时上涨以羊rou、猪rou、鸡鸭为主的rou类,价格同样翻番,菜蔬、零食无不是跟着粮价一涨再涨同时日用品的售价,也在一片恐慌中,飞到了天上去从熙宁六年的十月开始,到现在两个月下来,普通百姓的生活费用几乎是翻了一番
且涨价的还不仅仅是关系着百姓生活的商品在城中租马租车的费用,在车马行的协调下,以草料大涨的名义,统一涨了三成至于酒楼食肆,教坊妓院,也毫无例外是大涨特涨
七十二家正店,三千脚店,开封府中的这一干酒楼食肆,大部分已经变得门可罗雀,甚至有许多都早早的放了雇工们的年假,省得开张一日就亏上一日在如今市面愈加的萧条,就算一些坚持开张的大酒楼,看到一个进来的客人都跟看到亲戚来访一样殷勤而那些依然常来常往的老客户,是将他们顶在了脑门上,当成了祖宗来供奉
“换作过去,燕四哪会将吴楼的锦夜白一次拿出来这么多陪席?”
高扬摇了摇手上的酒杯,将杯中清澈如水的佳酿亮了给坐在对面的酒友看着东京粮行的九位行首之一,同时如今带动全城物价大涨的元凶,对于现今百姓们的困境,却是笑得风清云淡
“人总要吃饭的”同为粮行行首的金平,则是回以为寒冷的笑意
高扬他家差不多可以改姓赵他亲娘是县主;浑家算是他表妹,当然也是县主;而他被儿子娶的媳妇还是县主另外还有个做进士的妹夫,虽然官位不高,但终究还是一个进士,如今也是京官了而金平家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同样是赵家的女婿——东京城中,大一点的行会的行首们,不跟宗室攀上亲,混到一个官身,那行首的位置都别想坐稳
“这两个月来,东京城内外可是怨声载道”高扬悠然自得的笑着,“王相公的十八代都是一代代的被骂上去了”
“就算王相公再如何能耐,也做不安稳了别说还在黄河中闹出那么个大笑话”金平神色间透着狠厉,“前天我浑家循例进宫问安,已经跟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说了如今的情况回来后说两宫听得忧形于色,太后甚至还痛骂了王安石如今天子内外交困,王相公可是在政事堂中坐不了几天了”
高扬轻轻点了点头这几年来,他们这群人被法死死压着,每一条法令出来几乎都是在割他们的rou王安石为了给国库搂钱,尽在他们这些商人们身上打主意跟宗室结下的姻亲,王安石竟然一点都不在意均输法、市易法,这两条法令就像两把斧头,一左一右,一前一后的将他们这一干豪商们的老底给贴地砍了去,一点也不顾天家的情面
幸好王安石倒行逆施的行径,现在连老天都看不过眼了,去年山崩、今年蝗旱,明年的灾情只会大王安石领衔的党即便再有本事,也是难为无米之炊
高扬举杯与金平对饮,一口干了之后拿着块丝巾擦了擦嘴,道:“今天早上,方十五那边提议说要将粮价再涨上去一点,如果能涨到一百五十文,王相公怕是拖不过明年元月”
“不急,先放出风声去,而我们这边再收紧一点离着年节还有半个月,腊月廿三送了灶神之后再涨价,效果会好先要逼着他动用常平仓出来”金平恶狠狠的说着:“现在常平仓还没有动,外面还有人幻想着王相公尚有底气等到常平仓一开,是个人就该知道王安石那边已经支撑不住了如果明年灾情延续,谁还能指望常平仓拿出粮食来救灾?东京百万军民心中意乱,明年的粮价完全可以会涨得高一点”
“还是老哥想的周全”高扬拍手大赞,站起身殷勤的为金平斟酒,“此事一成,不知多少人要感谢老哥呢”
金平闻言自负的笑了笑,又道:“就算救得了眼前疮,可是到了明年,浑身可都会烂掉的看王相公还有什么招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