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弭患销祸知何补(13)(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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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昆**泡!书*”身后传来苏颂的声音
韩冈停步回身,准备打招呼的时候却被苏颂满是血丝的双眼吓了一跳,“子容兄,该不会一夜没阖眼?”
苏颂倦容满面,却还是在微笑:“荧惑大冲,十五六七年才能碰上一次,怎么能放过?以我这年纪,很难有下一回了”
“就算不是大冲,用千里镜看火星,都远比过去要清晰得多,何必如此劳神?”韩冈摇了摇头,难以认同正如苏颂自己所说,他的年纪可也是不小了,撑不住这样忙碌的熬夜生活
“等过了这几日再说火星大冲能多看一日便是一日”苏颂笑说道,“再过些日子,等到了岁星、镇星冲日【注1】的时候,还要多看一看”
“这样未免也太辛苦了有些事可以让下面的人去做”韩冈一贯是将手上的事尽量安排给下面的人,自己掌住舵就可以了
“这般辛苦也是没办法”苏颂无奈,“玉昆你也是知道的,司天监中人浮于事,勾心斗角的本事一个胜过一个,提起历算来却无一人可用光将步天歌背熟了又能如何?”
“不如上请天子,另设天文历算局好了”
“我也早有此意,正在寻找人选气学门下贤人甚多,玉昆你不妨多推荐几个”苏颂看了韩冈一眼,“玉昆你在天文星象自出一格,胜世人,其实玉昆你才是最好的人选”
“我对天文也是不甚了了,步天歌可都没背熟”韩冈轻声笑了笑,这不是自谦,他的确是彻头彻尾的外行人,“但也是如此,才能从窠臼中跳得出来有时候,往往外行人看得清楚一点不识庐山真面目啊,过去在外用兵的时候,倒是有不少次体会到了……不过若子容兄有何差遣,只管吩咐就是了,韩冈俯首恭听”
苏颂闻言点了点头,“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苏颂本来也是当世数一数二的天文学大家,韩冈的理论却是正好印证了他往年观测天象后产生的疑问他观察天文几十年,对天体运转的观测结果和古书上的差异一直抱着深深的疑惑而月绕地、地绕日,五行星与地球并列绕日而行的理论简单直接,却远比通行于世的理论加贴近事实,加上对一些天文现象的重定义、定名,等于是捅破了一层窗户纸,让他的眼前陡然间一片光明
只是剩下的几分疑惑,依然需要大量的观测来释疑,让苏颂没有立刻将韩冈的理论全盘接受下来与韩冈的讨论之后,连着多日苏颂都埋首于钦天监历年的观测资料中,甚至面禀天子,要制作性能加优良的望远镜,并改进旧时仪象
韩冈对此倒也不介意是非与否,一切取决于观测,理论只有被现实所映证,才能证明其正确性不唯上,不唯书,只唯实
这就是格物致知,是气学的根本,如今苏颂正在做的,正是韩冈所希望看到的
当然,这个观测的结果很可能将会是颠覆性的,乃至于浑天仪、浑象仪,都得重设计,恐怕只有日晷才能留存下来
韩冈和苏颂并肩走着说了一段话,又有人上来与两人打招呼,却是章惇
枢密副使主动问候,韩冈和苏颂都立刻回了一礼,不过苏颂和章惇算不上有交情,冲韩冈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走开去问候其他人
文德门就在前方,门前也有御史和阁门使检视入朝的文武百官
“真真是好笑”章惇眯着眼晴盯着几名御史,低声说着,“明明都已经丢人现眼了,也亏他们还能厚着脸皮站在文德门前”
韩冈也低声冷笑:“早就说了,如今的御史台是一代不如一代”
蹴鞠联赛上的惨剧被当成意外放过之后,反应最为诡异的就是御史台随着赵顼作出决定,他们立刻就偃旗息鼓了这让不少人都有着跟章惇和韩冈一样的感觉若是几十年前,御史台中人只会死咬到底,越不给皇帝面子,就是越有面子,哪里会退得这么干脆?
在过去,多少重臣都是因为御史们穷追猛打,让天子烦不胜烦,最后不得不饮恨出外避一避风头弹章交加而上——这‘交加’二字,用得最多的就是在御史们的身上
韩冈本以为台谏官们还会再闹腾个半个月,让天子将御史台中再清洗一遍,谁想到就这么了无声息了,还真是让人始料不及,“朝廷选拔御史不问资望,甚至可以选拔资历浅薄之人,本就是看在他们为官未久,未为世俗所染,希望此辈能不惧天威、不畏权势,放胆直谏但现在的御史台,离朝廷用人的初衷是越来越远了”
“玉昆你是希望他们多弹劾你几次?”章惇轻笑
想要沽取直名,也得看看后果韩冈已经被确定是未来的帝师,御史们可以与他划清界限,有事没事弹劾几次,但当真与他结下深仇大怨,一二十年后帝登基,可能有好果子吃?
随即他又收敛了笑容,“不过日后若是天子有过,想来他们也不敢站出来谏阻”
章惇顺着韩冈的话头说着,但走了两步,他却突地一愣,脚步也缓了一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