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节 焚楼(十九)(2 / 2)
薛图附和着笑了两声喝一口酒道:“不放难道真要将这许多心怀异志之人尽数杀了?那许多新入会之人如何看?怕是等不到那髡贼来剿明日这道神会便要散了。”
木石道人缓步走到薛图身侧低声道:“旁人可留此人不可留这等人物不论是沦为髡贼走狗还是与我等争权都是心腹大患不过此都是末节真正可虑的倒非是此事。”
薛图疑惑的看向木石道人道:“哦?那道长所说可虑之事究竟为何?”
木石淡然一笑温声道:“座帅你怕是久已暗怀投髡之心吧?”
薛图眉梢微微一跳幽深的目光看向木石道人面前的烛火一晃映得薛图胖脸上的眸子如同点燃了两点鬼火似是要将木石道人的灵魂吸入其中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薛图黑胖的脸上面无表情沉默着偏转头注视着木石木石道人站起缓步走到薛图身旁悠悠道:“墙头一蓬草风吹两头倒江湖立身看的便是眼力风向座帅不薛兄现下髡贼势大薛兄想留一个退身步贫道也能体谅想来薛兄是看那刘香投了髡贼有些意动这也是难免。”
薛图突然笑了一下道:“道长多虑了薛某心向朝廷又怎会动那些歪心思道长还是莫要胡乱揣测的好。”
木石道人也跟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话说的谬了江湖中人又有哪个真有什么忠肝义胆?深陷乱世诸人均感风雨飘摇无所适从生怕行差踏错谁人不为自己前程忧心?薛兄根基在这广府周遭靠的是乡绅富户佐以钱粮靠的是吸纳会众厮杀拼打离了此地便如蛟龙离海猛虎脱林。如今髡贼并吞广东胸怀天下现下在这广府地面上建了朝廷从常理看择强而侍才是正理。薛兄这般急吼吼的要一统道门不过是觉着早先本钱太小三两千众压上赌案怕是从髡贼那里拿不到什么但若是网罗了这一干人再将这广府地面道门山匪一股脑卖予髡贼助澳洲官府平静地面以万千绅民颈血染一袭紫衫红袍这买卖倒是也做得过。”
木石顿了顿接着道:“那李健在盟会上让人喊破不论那青龙会身份真假若依着薛兄往日刚毅果决的性子哪里会去做什么分辨?一個外来户拖出去砍了或拿下就是今天这般留这么个尾巴是要恶心谁来?说来说去还是薛兄打的好盘算那李健若真是髡贼探子放了他日后便可与其结个善缘若不是过几日除了他便是不过多费些手脚薛兄是宁愿错放一千也不愿枉杀一人哈哈想不到薛兄还有这等菩萨心肠之时。”
薛图皱了皱眉道:“道长怎么还没喝就有酒了?怎的说了这许多胡话?来薛某为道长斟一杯酒解解闷莫要再说此等疯话。”
说完薛图便去桌上拿了酒壶刚要为木石倒酒侧旁却伸出一只大手一把紧紧将壶把和薛图的手腕一同紧紧捏住薛图侧目看去正是云霆不由脸色一变冷冷道:“云二哥这是何意?”
云霆手上慢慢加力沉声道:“我看薛贤弟乏累扶上一扶万一贤弟手中不稳将这壶掉在地上打碎了叫门外的兄弟们误会怕是就不好了。”
薛图手挣了几挣却是纹丝不动脸上慢慢变得僵硬僵持片刻终于放弃轻吁一口气不甘心的松开了酒壶。
这时门外会众高声问道:“座帅可还有何所需吗?”
薛图看一眼紧靠在身旁的云霆大声道:“无事我这里一切安好叫兄弟们全都退下吧。”少倾门外响起一阵人声其间夹杂一两声金铁相碰之声不一会又归于平静。
木石待门外安静下来接着说道:“座帅整合个路英雄求的不过是个权字自古会道存身立命便在民间乡里以邪理歪说蛊惑百姓且多存异志历来便是官府肉中刺眼中钉但世事糜烂皇权难下乡里不得已抓大放小以绅治民这才给了会道和乡贤上下其手的空子但澳洲人不同听闻临高行得便是官吏一体上下齐管的章程他们管这个叫做政权下基层现下由得你们胡闹不过是兵将不广干部不多难敷其用罢了但你若留心些便可看到各村乡现如今管事的架子、名目、官名都在更变越是接近广州变得越快、变得越深此等地方以兵甲为靠以乱民为骨以髡官为脑先搭建架构等髡贼干部培训到任再次第填充骨肉如此髡贼谓之巩固核心统治区政权叫做以点带面时候越久越是不易撼动待得髡贼经营数载广东根基稳固到那时便是其席卷天下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