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281御驾回銮(2 / 2)
她反复思量这句话,总觉得是个病句。
此刻,她担心婉莹虽是醒了,怕是又要游魂一般飘到路上去睡,连忙跟出去,却见婉莹正站在院中的马车边,垂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
洛雯儿转身跟小伙计道别兼道谢。
小伙计只勾了勾唇角,年轻的脸颇有几分酷意,可是洛雯儿分明记得每每见他在外面招呼客人时,是满脸的热情洋溢。
莫习手下这些人倒当真有趣呢。
她向马车走去,小伙计则疾赶两步,风似的擦过她身边,走到婉莹面前。
洛雯儿不知道他同婉莹说了什么,只见婉莹猛的抬了头,目光中有愤怒,亦有惊恐。
她恍若什么也没有看到般上了车。
婉莹马鞭一甩,车子便平稳前进。
她撩了窗帘,但见那小伙计正微弓着身子立在门边送行。
动作虽是谦卑,面容却依旧平静。
撂下窗帘,闭目沉思。
然而此刻她尚不知,自从这一回,婉莹在某人回来之前,再也没有如此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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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晃,已是入了三月,正是草长莺飞,杨柳吐绿,春花竞艳的好时节。
然而洛雯儿无暇欣赏春色,每日里天一亮便赶往书局,直到宵禁才回来。
她坐在车里,闭目消化着一日里的所得的时候,属于春的气息便透过翕动的窗帘溜了进来。
微凉,微香,微甜,微潮。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任那渗着暗夜的清新充满肺腑,浑身都仿佛浸润了这种鲜润,飘在薄纱一般的夜幕中。
春,似乎的确带来了生机,不仅树木的枝条更加柔软,不仅花的清香温软了夜的清冷,不仅所有的声响都在愈发明晰的色泽中清透起来,就连心,也仿佛感受到了这种喜悦,微有悸动。
她捂住胸口,眼前浮现的却是那人的影子。
一个月了,不知生意做得怎么样了,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车厢幽暗,她亦不想点灯,只任窗帘拂动,时不时的露进人家屋檐下的灯光。
在这样的静夜,在这样一个轻轻摇晃的车内,在这样一个疲惫的身子里,此刻的她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想思考,唯有那个人的身影淡淡的浮在空濛中,如以往一般笑意柔暖的睇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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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眼底的色彩更多了些,这座繁华的城市因了春色愈浓,日光愈暖,而愈发热闹起来。
大历一百九十年四月十五,御驾回銮,所有人都去瞧了,洛雯儿亦放下每日的繁忙挤在人群里翘首张望。
仿佛是望不到头的车队,锦绣华丽,隔着护卫的剑戟,如缎子般在眼前移动。
喧嚣声,丝竹声混作一团,盖住了所有属于春天的声响。
时不时有细碎的物件如放烟花一般从车中爆出来,在日光下折出或长或短的金芒,撒向人群。
是金瓜子。
大家纷纷忙着拾抢这天降的赏赐,于是人群更加混乱。
洛雯儿就像大海上的一叶小舟,被挤得一会飘到这,一会飘到那,可是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车队,一任闪着幸福光芒的金瓜子一次又一次的从身边雨点般的掠过。
莫习……莫习会不会跟着车队回来?亦或者,这队人马过了,便是他的车马?无论怎样,这是进京的必经之路。
还记得去年,他便是在王上御驾回銮的当日回来的。她本是惊喜的,却不想因为白濂,二人闹得不可开交。
而今年……
她尚未想好见到他要说什么,也不知为什么要出现在这,或许只是想看看他是否安好。
涼阈距盛京几千里的路,往返会花费时日,况即便他再如何讲究奢华,在旅途亦是颠簸劳累,而且他要做的是“大生意”,费神费力,更耗心血,万一……
而且路途遥远,会不会遇到强盗?悍匪?还有……
人是多么奇怪啊,你愈是关心一个人,愈会将他往一个不好的方面幻想,到头来弄得自己心惊肉跳,寝食难安。
眼下,就是这样一个满心忐忑又带着更多期待的洛雯儿被裹在拥挤的人群里,努力的站直身子,眺望……
车队太过炫目,而她也只顾着往最后方打量,所以没有看到有一辆车微启了金缕缀玉的垂帘,有一双华艳又清雅的眸子,隔了薄薄的鲛绡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唇角衔的是她在无数的梦里想要看到又想要驱走却是挥之不去的温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