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面俏郎中心猿意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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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顺着升龙道前行到最后,半座空壳般的山体呈现眼前,汉白玉升龙道变作黑白相间的太极八卦,一架青铜铸的高大战车立于正中,战车以九匹青铜宝马拉载,这规制定然是秦明帝嬴少苍给自己准备的战车。战车之后有一闭合石门通往后山陵寝。令人震惊的不仅是这里的格局,弧形山壁上凿出密密麻麻的小窟有数百小窟,每个小窟上站立一名高大威猛秦军郎卫,玄衣黑甲,左手持盾,右手拄枪,腰悬三尺佩剑,衣饰齐整,威严肃杀,气势慑人。阿拉耶识乍见之下以为是活鬼,尖叫着窜到嬴归尘身后,不敢伸头来看。
嬴归尘心中着忙,哄道:“此是精心挑选过的阴兵护法,因此皆着郎卫铠甲。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回去吧。”
半晌,阿拉耶识壮着胆子催促:“你说这里有新鲜尸体我才来的。看了这许多,你到是弄一具给我啊……”
话音刚落,山壁石门相对而开,缩入两侧山体。嬴归尘牵着阿拉耶识入内,门那头布巴老人垂首而立,他早得了嬴归尘传讯专侯在此。布巴老人禀告主人,男女尸首均准备妥当,停在石室内。阿拉耶识一边辨识此处寝宫环境,随口问布巴阴兵只有男子,女尸何处寻来。她有此一问原是担心女尸寻取不易,怕布巴等人干出挖坟掘尸的丧德勾当,谁想布巴老实回答说是下人特意杀了卫宫前庭一个南蛮女巫供天巫观看。
“你说什么?”阿拉耶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笑容瞬间僵住。
“区区一个短裙苗贱女,能为主人所用乃其福分。”布巴的老脸浮现笑意,皱纹更深。
“布巴!”嬴归尘倏忽神情冰冷,微叹:“你既然放不下过去,我这里再容不得你了。”
“求主人息怒,布巴一时糊涂,约束下人不力,恳请主人收回成命。”布巴扑通跪地,哀求嬴归尘。
嬴归尘不说话,只牵着阿拉耶识小手专心走密道步伐。阿拉耶识早觉布巴这群以嬴归尘奴仆自居的玄衣人十分可疑,既非墨徒又非景平侯府私军,行踪诡秘独来独往,好似寄居皇陵的守墓人。她一步三回头看那老人以头磕地长跪不起,猜想他轻贱苗人又懂巫术,这是嬴少苍为克制南蛮人谋划的后手而让嬴归尘暗中豢养的死士?听话听音儿,布巴那些玄衣人似乎与南蛮人有恩怨,他们这点人蛰伏于皇陵能对朝局有何作为,嬴少苍的暗巫卫已经足够震慑那些觊觎他皇位的人了……除非……玄衣人是嬴归尘私下豢养之人!
她偷偷瞥一眼嬴归尘,此人有时给人感觉坦荡,有时又莫测高深。他正握着她的手走禹步,不时提醒她小心,对她的疑心毫不知情。他与秦皇嬴少苍并称“嬴氏双秀”,又是墨家钜子,如何自负霸道的秦皇能容得下他这位秦始皇嫡亲的曾孙?猛然间,她醒悟自己把秦皇室的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她胡思乱想差点走错步子,嬴归尘病容色变,咬牙将阿拉耶识打横抱起,催动魅影神行不一会儿便到一间石室。
阿拉耶识站稳身形后才认出此处便是当日囚禁李文吉的石室。她的眼皮突突跳,魅影神功搞得她耳蜗内本体感受器有些难以适应,她扶着额头靠在墙上平衡自己的感官,借此捋一捋纷乱的思绪:信王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心血缉拿李文吉,被嬴归尘李代桃僵换走,这次居然堂而皇之拜师学艺,别说信王等人不服,秦皇那关是怎么过的?
教学用的尸体就放在那日嬴归尘与李文吉玩猜铜钱游戏的桌上,一男一女,衣饰整齐,男尸是犬戎士兵,女的便是南蛮巫师打扮。嬴归尘正期望而拘谨地等待阿拉耶识,浑然不觉因自己所露疑点致使她改变心意。
“钜子,李文吉拜我为师的事情,秦皇是何态度?”阿拉耶识围着尸体打转,装得漫不经心的样子问他。
嬴归尘似早知她有此一问,道:“圣上知道偷换李文吉之事后十分震怒,因此事关涉皇家体面,他才法外开恩。”他话里有话,暗指大秦的卫阳公和天意公主合谋欺瞒朝廷,秦皇为求息事宁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就这么简单?”她问。
“呃……”他踌躇片刻后吐了实情:“我答应把你传授给我的学问全部教给圣上。”
阿拉耶识冷眼瞅他,淡淡道:“既是如此,我索性教得简单浅显些罢,省得圣上听着头疼。”
这回轮着嬴归尘失望了,阿拉耶识可管不了他的感受。她内心并未完全释疑——嬴少苍岂是好说话的人,尤其自己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却只字不提。凭着直觉,阿拉耶识认为这里有文章。她开始萌生一种想法:也许嬴归尘现在的一切都是精心做的伪装。他身为秦始皇嫡曾孙,却屈居嬴子婴嫡曾孙之下;他身怀绝世武功又统帅墨家,纵横中土美名在外;他是仙人安夫子亲传弟子又精通医术,人所钦羡;他曾相助嬴少苍夺位,功高震主……凡此种种,桩桩件件均是帝王忌讳,面上看着信王嬴允直是大秦第一宠臣,实际嬴归尘才是超越王权管束之人。这样的人,如果没有断子绝孙的重病缠身,皇帝岂能容他?又或者,他是自愿以此病来换取皇帝信任,否则,以他的医术怎会对自己的病长期束手无策?墨家已告消亡,无须再花销巨额钱粮,他还是对墨家财宝念念不忘,说是可以资助石闵在南方建立华夏人据点,这一切会不会是他想染指江山而设的骗局呢?
阿拉耶识的七窍玲珑心一旦开窍,便有三十六个转轴、七十二副心眼运行起来。她摆出师尊架子,让嬴归尘褪去男女尸体的衣服,要一丝不挂地脱光。大约嬴归尘这辈子都未做过替他人宽衣解带的事,对着尸体手伸出去又缩回来,向来面瘫的脸上急得微微冒汗。
“怎么,脱衣服有那么难吗!”阿拉耶识提高声调表示不满,“不行你就一边凉快去,我来!”
“此等脏污之事还是我来。”嬴归尘大急,忙将阿拉耶识拦下,三下五除二把犬戎男尸上衣脱下堆叠在腰间。
阿拉耶识示意他连鞋袜在内全部脱光,无论男女。嬴归尘瞠目看她,她面不改色,称这是中国医术的入门功课“人体解剖学”。中国古代医学以五脏为核心,配合六腑,以经脉做网络,联系躯体组织器官,形成五大系统。古代中医,甚至古代西医都严禁解剖人体,人们见识人体内脏器一般都是在沙场或在凶暴亡者身上可见。嬴归尘杀人时见过不少脏腑,但生性好洁的他却不曾剖开人肚腹一观究竟,如今见阿拉耶识这样的神仙妙人竟要干那等骇人听闻的勾当,一时转不过弯来。
阿拉耶识亲手脱下南蛮女巫衣服,嬴归尘无法,只得将犬戎军士衣服全数褪去,两具尸体白花花地摆在桌上,格外刺眼。嬴归尘背向女尸而立,满脑子翻滚的全是腊日祭那日在车中,为解她的冻人症,他将彼此衣服全数除去后,紧紧将她抱着怀中温暖的软玉温香。那样的**蚀骨,他将其认作一生一世的初夜和爱侣,以至于道心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