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城头鏖战(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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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夜时,二十来个墨徒骑着用布包裹住马蹄的健马偷偷摸进阿克拉河筑坝处。舍伦派了数百人于此处搭建帐篷日夜看守,预防简易河坝被冲毁并且监视河水改道漫流的情况。本来土伦从未想过在阿克拉河上动手脚,从下毒到筑河坝都是萨满大祭司的主意。给河水投毒让下游的库朗城人毒死最是省心,蠕蠕人停止投毒并非发善心,草原地广人稀,毒药不易得到而且价钱很贵,连大祭司自己都很心疼,于是才想出堵塞河流,促使改道的阴招儿来。大祭司估计,不出半月就会困死库朗人。阿克拉河是草原较为常见的小河渠,涨水季节河面宽仅两丈,深不过六尺,且靠北一侧地势微微倾斜,使蠕蠕人的改道计划实施起来没有遇到多大的困难。他们搬来大小不一的石头堆在河心,从旁挖开一条长五十丈的引水渠,将水引到地势低洼的北侧,河水浸满过去后,自然冲开一条道儿来。
墨徒们在几个熟悉地形的募兵带领下,在距离水坝上游几百丈之地下马,依靠灌木草丛和桦树林的掩护,匍匐前进接近水坝。因北侧是放水的方位,哨位主要集中在南侧,北侧仅留二个蠕蠕战士守卫。两位墨徒穿着蠕蠕人衣服摸到近处结果了守兵的性命,取代他们的位置站岗。其他墨徒随后潜水进入阿克拉河,用镐头、铜钎条在拦河石头底部钻洞。慕容垂借用了天巫考较弟子的水上抢河灯时嬴归尘的乙队的办法,将空心麦秆弯折后含在嘴里潜水,可以潜行到河坝处。挖洞需要深入水底,麦秆长度不够,全靠屏气,片刻便要上浮到稍远地方换气,十几人轮流潜水挖洞,体力消耗甚剧。如此,挖洞速度缓慢,直到下半夜从河坝下泻出的河水才如水桶大小的一股。哗哗的水声惊动了南侧的蠕蠕守兵,他们用蠕蠕话问北侧那两个假装守兵的墨徒,二人不知其意,强作镇静朝对方挥手。蠕蠕人见再三询问不答,立刻警觉起来,张弓搭箭对准对面的墨徒。墨徒见机抢先下手,两枚飞镖激射刺中对岸哨兵咽喉。身躯到底的闷响惊醒睡意朦胧的其他蠕蠕人,惊喝声四起,帐篷里钻出精赤上身的蠕蠕兵,抓起武器淌水过来擒敌,立时呼声大作,整个营盘都躁动起来。墨徒转身窜入白桦林,连续射出飞镖,引开最前方的蠕蠕人。此时河中尚有三人潜水挖洞,见已是最后机会,索性不顾轻重撬那坝底石头,大石有所松动,三人同时付出水面深吸一口气沉入水底,合力把大石撬开,强大的水流把三人冲出水坝,与奔涌的激流一齐填注干涸的河床。三人在水里扑腾挣扎,愤怒的蠕蠕人有的用弓箭,有的用长枪戳他们的身体,三人被捅得稀烂,鲜血顺着奔腾的河水涌向库朗城。
黎明,慕容垂在议事厅中得到消息,前去挖坝的墨徒死了五人,河水冲开一段堤坝,涌来的水把护城河几乎灌满,城内军民正在抢水。慕容垂把头后仰,重重地靠在身后松木屏风上,很快他便打起呼噜。付仲招呼儿子付松离开,他从墨徒口中得知,这位鲜卑皇室小侯爷为了救人已经四天四夜没合过眼了。
天亮后,舍伦果然领人杀到库朗城前,此次几乎倾巢出动,把库朗城围了里三遍外三遍。一辆新的捶击城门的撞车在中午就打造完毕,舍伦的兵推动这庞然大物,碾过护城河上的木板,向城门挺近。从护城河到城门这段距离不过十丈,上面被淋上桐油,十分滑腻。库朗守军发出火箭引燃地面桐油,火苗上窜炙烤木质撞车。大祭司见势不妙,立马建议舍伦多派勇士去推动撞车。舍伦高呼许诺,若撞开城门者,可得华夏女子五名,粮食三石,金珠十枚;若胆小怕死者,当即砍死!命令既出,奋勇扑之者汹汹,纵然是桐油引燃的火势也被蠕蠕人扑灭,撞车歪歪扭扭驶向城门。城门内守军便觉一股比昨天更响亮更剧烈的砸门声传来,原来巨木槌的头上包嵌了铜锥一下下扎在门上,戳出一个个凹坑,木质城门经不起这样的损毁,最多几十下就会被砸出大洞。舍伦在远处哈哈大笑,命令蠕蠕兵扛云梯登城。步兵扛云梯在前,弓箭手在后反击秦军弓箭手蠕蠕分成数个小队,人人身披蓑衣冒着库朗城的箭雨扑到城墙下。蠕蠕人今番作战完全像是作战训练有素的样子,和蠢如虫子的蠕蠕判若两类。这样的攻城战的指挥也只有深谙军法的老练武将才能做到,舍伦虽为草原祸害,但他并未有攻城的经验,所劫掠袭扰的都是无城防的小镇、市集、草原营地等,舍伦背后定然有高人指挥。城头观战的慕容垂浓眉紧锁,下令墨徒搅动木轮放下狼牙滚木。城头左右各二个轱辘木轮放开铜链绞索后,狼牙碾木贴着城壁徐徐降下,上面喂毒的狼牙钉约有三寸长,朝云梯上的蠕蠕士兵头顶进逼。蠕蠕士兵见碾木速度不快生了慢心,用兵器去拨撂,结果纹丝未动。有那些贪图奖励胆大的蠕蠕兵不知退避,结果被狼牙钉扎进筋骨皮肉,毒药发作,哀嚎着从云梯坠落。
舍伦吃惊下,忙问大祭司该当如何,大祭司不以为意,指着即将被撞破的城门让他放心。果然,新修的城门被尖头铜锥巨槌砸开后,呈现在蠕蠕士兵面前的是城墙内侧新增的一道城门,当是昨夜赶制之物。蠕蠕人自恃巨槌了得,合力推着巨槌车往里面那道门冲,结果中间地面塌陷,连人带车落入石灰水的坑池中。石灰水沾身烧灼皮肉衣衫,惨呼四起,池中士兵挣扎不过片刻便毙命。巨大的撞门车再次被毁。舍伦气得哇哇大叫,大祭司却阴气沉沉道:“却让秦人高兴吧,不知危在旦夕。大汗可移步至库朗其他城门,狼牙碾木虽不可破,可其他城门无此机关,正是我们进攻的薄弱处。”
攻城的战车被石灰水坑困住,堵住进入二门的通道,反成蠕蠕人进攻的障碍,前门的安全暂时得以保障。四角城门哨兵来报慕容垂,蠕蠕人在其他三门同时发动攻城,而城内大量木材都用来修缮两道城门,导致制造箭矢受限,数量所余不多,仅够抵抗一个时辰。灼热的汗水从慕容垂鬓角流淌,他将狼牙棒在手中挽了个花,狠狠杵在地上,大声命令:“传我号令,原秦守军据守正面,墨徒分作三队把手其他三道城门。战至一兵一卒亦不退让!”